《[乐叶]张先生的365天》作者：麦野凉/水無涼奈 　　退役中混吃等死的张先生收留了退役中的恋人，一起混吃等死的日子…… 　　※张佳乐X叶修♀ 　　※性转注意 　　※女神系列篇。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佳乐，叶修（♀） ┃ 配角： ┃ 其它：乐叶，全职高手，叶修性转 ========== 第1章 1.第一天 　　张佳乐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晕沉沉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也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把自己惊醒的那玩意儿，就是前两天坏掉又重新修好了的超大声门铃，半夜来这么一出，心跳都快停止了。 　　但此时他已经无法分辨，睡梦中被门铃惊醒，和打开门看到叶秋站在屋外，到底哪个才是更让自己心惊肉跳甚至魂飞魄散的事情。 　　“你、你你怎么来了？” 　　张佳乐想自己可能是睡昏头了，竟然头脑一片空白，嘴唇张张合合半天，只挤出了如此枯燥无味的一句。 　　叶秋用张佳乐感觉在做梦一般的口吻，温柔地、却没什么表情地说—— 　　“突然想你了。” 　　他终于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暂停。 　　想你了…… 　　想我？ 　　想？我？？ 　　这一定是在做梦。 　　噩梦之后如同恶作剧一般的转折。 　　但是…… 　　被屋外的冷风一吹，张佳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说完那话后，叶秋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进了屋。他被落在门口，慢半拍才关上门，悄声无息地跟进了客厅里。 　　叶秋已经驾轻就熟地窝进了沙发，收起腿半蜷成一团，姿态熟悉自然得仿佛就在自己家里。哦，当然，她就是这里的常客，一直以来也被主人当做半个主人欢迎的。 　　和往常稍有不同的是，张佳乐没心思提醒她要换鞋。大脑乱得仿佛炸开了锅，各种问题争先恐后地往喉咙外冒，最后全被挤在了一起。 　　他定定地看着叶秋，时隔数月，她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打扮也完全不会让张佳乐意外。一切都还是原来所熟悉的那样。 　　此时此刻，让他意外的，只有她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发生的本身。 　　他们差不多有半年没见了，也有近半年没有联系了——自他退役前，在私聊中最后一次留了言，寥寥几句。 　　决定做得非常突然，突然到他没法向对方解释任何事情，也没有心力去解释，同样地，叶秋可能也并不需要。 　　无论如何，他都得承认，这是个非常糟糕的决定。一叶之秋的头像亮了又黑了无数次，无论如何，她肯定看到了他的消息，却始终沉默。 　　张佳乐想不出是什么能让叶秋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家，表现得若无其事得像是他们并没有中断过联系一般，而她只是来这里度个假。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张佳乐的大脑运作终于稳定下来，他在墙上摸索着，很快打开了一盏暗灯，以便看清对方，也以便对方看清自己，“到底怎么了？” 　　叶秋抬起头来。 　　看表情说不上有多难过，张佳乐尽量乐观地猜，大概不是什么灾难性的事情；也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明显的是，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很久没休息了，她常常这样，脸色也很苍白，嘴唇色泽很暗，这两天冷空气来，风很大，肯定是冻着了。算算时间，那个日子也要到了…… 　　他胡乱地想了一通有的没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伸出手，握住了叶秋的手。 　　果然是冻的。 　　她穿得一点都不算多，普通厚度的外套和随意卷在脖子上压根都没好好戴的围巾，哪里有什么保暖的作用。大晚上，这个样子，在这种天气下跑出来，一定是发疯。 　　然后，叶秋回答了。 　　告诉了他发疯的理由—— 　　“我失业了。” 　　……啊。 　　啊啊。 　　* 　　现在是凌晨近四点。 　　原本孤零零的、冷清的屋子里灯光大亮。张佳乐在厨房，盯着在小火中轻柔沸腾的馄饨。 　　有一会儿他在发呆，然后又被面前的热气熏回了神。 　　厨房的活动门被拉开了。张佳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叶秋进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循声看了一眼。 　　她洗过澡，脸色终于有了血色，暖和过来了，头发还有些湿气腾腾，发尾被包裹在肩上的毛巾里。 　　张佳乐很快注意到——他不得不被注意到——叶秋身上那件印着白花缭乱图案的文化衫。 　　和其他宅男相比，张佳乐意外是个比较会注重个人打扮的人，所以他的衣柜里衬衣远比T恤多得多，当中连格子衫都很少。 　　这件他有印象，这是之前俱乐部搞活动时给他的……不，这个不是重点！ 　　深刻意识到问题之前，张佳乐的理智已经快被烤熟了。 　　命悬一线。 　　半个小时前张佳乐把客厅的中央空调打开，室内已经很暖和了，没错。 　　但这绝对不意味着他非常乐意看到叶秋只穿着自己的上衣，光着脚，带着一身的湿气和水珠探头到厨房来，跟他说话。就算什么都不说，仅仅是共同在同一个狭小的半封闭空间里相处。 　　至少现在，他绝不想惹祸上身——或者惹火，怎样说都好。 　　“你的衣服呢……” 　　说出口，他才想起，叶秋是两手空空进来的，她很可能只带了一张身份证就出了门，再外加一包纸巾，和一点点零钱。 　　机票？一定是苏沐橙帮订的。 　　张佳乐僵硬了一秒，又使劲去想家里以前是不是还留了三两件叶秋的衣物。 　　应该有的，但不管是他还是叶秋都不记得了。反正她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随手从他衣柜里拿了一件。 　　完美。 　　张佳乐完全不敢把视线再往下挪一厘米，便急火火地扭开了头。 　　“你……不能先把原来的内衣穿上吗？”他声音虚弱地说。 　　搞什么啊，明明是在自己家里。 　　自己的地盘。 　　为什么他这么心虚？ 　　“待会就睡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吧。”叶秋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他，很明显更关心锅里煮的食物，“好了吗？” 　　夜宵煮好的时候，叶秋已经在餐桌边等得百无聊赖，一手托着下巴，望着滴滴答答的挂钟发空。 　　坐下后T恤的下摆只刚刚好遮住她的腿根，塌陷的一角被压进了交叉并拢的大腿缝里。因为上身微微前倾，大腿肌肉自然绷紧，白嫩而充满遐想的曲线，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气氛烘托，仅仅是目前这种静态的动作，就充满了性……暗示。 　　张佳乐从沙发上拿起毛毯，非常强硬而不容拒绝地塞到了她怀里，将大腿以下全部盖住，又从浴室外面的某个角落里找到被叶秋抛弃了的暖拖鞋。 　　“别光着脚，会着凉。” 　　叶秋一声不吭，手里端着碗，乖巧地从毛毯下方伸出腿将拖鞋勾走。 　　她看上去惬意无比了。而相对的，完成这一切之后，张佳乐感到十分疲惫，由身到心。他慢腾腾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了片刻，又在她抬眼之前闪开了。 　　餐桌上安静了很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要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嘉世居然真的会这样对你……这种苍白的言语有一点点安慰的作用吗？ 　　“这个馅是自己做的吗？”还是叶秋打破了沉默。 　　“嗯，我爸昨天有空的时候剁的馅，做多了，就叫我拿一些。” 　　叶秋用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点点头：“我也喜欢自己家里做的，好吃很多。” 　　“你……”张佳乐欲言又止，低下头看着桌角，“你不回家吗？” 　　“你不打算收留我吗？”叶秋惊讶地反问。 　　他没有马上回答，胸中涌起一股热辣辣的气流，心跳加快，耳朵也红了。 　　可即便如此，他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对上她的视线。 　　半年前，张佳乐是一个失败者，狼狈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让自己失意的地方，然后像蜗牛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壳里，想一直逃避下去。 　　直到今天，叶秋的贸然造访，打破了原有的一切，将他最不愿正视的事情重新推回到眼前。 　　可在她面前，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张佳乐离开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叶秋……她是被迫的。摊开了说，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最难堪最令人痛苦的。 　　张佳乐不说话。 　　这样看上去就好像他还在迟疑不决。叶秋脸上露出了微微诧异的表情。 　　“我都无处可去了，”她语气失落地说，筷子搅动着空荡荡的只剩下汤水的瓷碗，“张佳乐大大，你忍心赶我出去吗？” 　　只要熟悉叶秋的人，就不会被她这样毫无掩饰的行为骗倒。但同样地，只要是熟悉她的人，就不可能吃硬不吃软。 　　她自身是那么强大，又那么聪明，这样的人，一旦处于少有的弱势的时候，就能让人心软到任由摆布。 　　他只会面红耳赤心甘情愿地自己跳进陷阱里，退让到无处可退。 　　张佳乐知道，在这个晚上，打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办法拒绝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长久的沉默。 　　叶秋看着他，还是那副微微苦恼的表情。这样的注视让张佳乐口干舌燥，但他好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 　　“……我们的关系，”张佳乐看着叶秋衣服上的logo，还是没有看她的脸。他极力忍着满腔的酸涩，保持住了平稳的语调，“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哦……” 　　叶秋的声音仿佛也沉了下去。但也许是错觉，很快，她的语气又轻快了起来，只一句话就让张佳乐再次僵住了。 　　“那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还指望你包养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百发一中延伸出的新脑洞，另一种走向。 　　我早该知道的……脑洞的脑洞是止不住的…… 　　明明说好了不再写的…哭泣 　　* 　　嗯百发是张佳乐去找女神，所以这篇脑洞是女神去找张佳乐！【。 　　一直以来写性转口味都很清淡，不过这篇也许可以试着做些改变？_(:з」∠)_ 　　我也不知道了，明明说好不再写乐叶♀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然而还是先试试吧…… 　　题目其实还没确定，现在这个好吗？是不是太无聊了呢。 　　总之，之后会有很多放飞脱缰的走向，提前预警，食用请谨慎…… 第2章 2.第二天 　　这个人啊。 　　根本就是在正大光明地勾引我…… 　　张佳乐在厨房时已经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到目前为止，他差不多，几乎就要被动摇了。如果叶秋吃完夜宵马上决定去睡觉的话…… 　　结果却是吃多了，精神起来了。 　　于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就是张佳乐翻出了好久没用的笔记本和备用的荣耀读卡器，坐在一旁看着叶秋包裹在毛毯里，趴在沙发上敲键盘。 　　“还好在机场里找到机会转区，不然就来不及了，”她轻快地说着，鼠标点击得飞快，操控着那个叫君莫笑的小号在新手村里跑来跑去接任务，“我真是明智。” 　　此时已经过了新区刚开时的最高峰，新手任务的NPC身边不再人山人海，也就方便了君莫笑的升级。 　　这个过程相当枯燥。张佳乐很快就对她的屏幕失去了兴趣，将视线转移到操作者本人身上。 　　她这时候倒是精神奕奕了，全然忘记现在即将破晓，一夜未睡的事实，也完全把他这个睡到一半被吵醒还任劳任怨地提供吃喝穿住和电脑的新任金主抛在了一旁。 　　只要有了荣耀，就算是被从嘉世赶出来了也没有关系似的。又还是说，已经决定好了就用这个新的账号卡重头再来了呢？ 　　张佳乐看着看着，忍不住暗戳戳地生出了一些阴暗龌龊的念头：现在的话，就算他想做什么，也不会被阻止吧？ 　　但很快它就自己消失了——叶秋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头和手臂，根本无从下手。 　　唉。 　　“那把伞是什么？”张佳乐的目光重新回到游戏里，“自制银装？你什么时候捣鼓的？不是从嘉世带出来的吧？” 　　“以前和朋友一起的时候。”叶秋在格林之森的小副本外点了一个四人队申请加入，立马就通过了，“你要睡觉了吗？” 　　“没事，你语音吧。” 　　队长叫月中眠，第一个发言：“终于齐人了，我开啦？” 　　叶秋看了另外几人，级别都比自己高，快十级了，没一个像是玩治疗的，便问：“需要治疗吗？” 　　“诶哟，是妹子！”另一个队员激动了一下，其他人也瞬间打起了精神，热情地围上来。 　　“妹子打算转职牧师吗？” 　　“是新人吗？第一次玩？” 　　“这个副本很好打的，哥几个都有经验，通关妥妥的！” 　　“不会也不要紧，跟着就好！” 　　…… 　　这边嘘寒问暖了一通，那边队长已经点击开始了传送，画面一转，便看到前方闪过一道通告。 　　“第一次就遇隐藏，也太好运了吧！”张佳乐感慨。 　　“你跟我讲运气？”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 　　张佳乐哑口无言，转开头暗自郁闷。 　　游戏里的队友也瞬间安静了。 　　男人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地去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然后心碎…… 　　“妹子怎么不和对象一起玩啊？”月中眠捡起玻璃心重新缝好，强颜欢笑，“被分到不同的新手村了？” 　　“他不玩。”叶秋说。 　　“诶……”同队四人齐声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单音节。 　　难怪，这个点还在玩游戏！ 　　叶秋开始专注游戏，无比迅速地又一次把张佳乐忽略了，几次本刷过，才发现他好久没动静了，便暂停了游戏里的操作，转头去看。 　　听到动静，张佳乐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睡了吗？” 　　“快了，就满十五级了。”叶秋说着，鼠标双击领取了副本奖励。 　　窗帘缝隙下的光都已经亮了。一转眼就是一个通宵。经验条还差一点，她犹豫了一下，旁边那人已经伸出手来，她只来得及说一句“那我下了”，耳麦就已经被拨到了一边。 　　新晋的小弟们识趣无比，屏幕里的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散了。而活动热源也磨磨蹭蹭地贴上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叶秋想起，刚才操作时嫌毛毯碍事，挣脱了一大半，这时倒也方便了对方。 　　这个晚上被折腾得太多，张佳乐还有点困，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两手搂住了叶秋的腰之后，想了想，又腾出一手托住臀部，然后连带着还没完全散开的毛毯一起抱了起来。叶秋此时无比地顺从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埋了下去。 　　她的分量绝对不轻，又拖着一大团被子在地上磕磕绊绊，还好房间和客厅之间近而畅通无比，张佳乐迅速将人放到床上，让手臂得到了解脱。 　　“回头换个双人床。” 　　他简短地说了一句，不再多言，含糊地咬住了叶秋的耳垂，手指娴熟地顺着那并不贴身的宽敞T恤滑了进去。 　　她里面果然什么都没穿，就这样从吃夜宵维持了趴在他身边玩游戏的全部时间，光是想想都有些受不了了。张佳乐心猿意马地流连于指尖柔软的触感，一边亲吻着她的嘴唇，舌头撬开牙尖往里探索，彼此相贴的身体很快被本能燃起了热度。 　　叶秋轻轻喘息起来。有段时间没接触了，她起初反应很是生涩，食指胡乱地拨弄着他的头发，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大腿往上抬了抬，稍微张开又圈住了他的腿合拢，将自己的身体贴得更近。 　　张佳乐亲够了，头低了低，一路往下，脖颈，锁骨，她果然瘦了，连胸前的脂肪好像都少了些，但皮肤还是很光滑，没有内衣的限制软绵绵的触感十分清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标，舔舔嘴唇然后含了上去。 　　他空闲的左手搭在叶秋的腰上，难耐地摩挲着。动作轻柔得发痒，叶秋又挣脱不开，把头扭到一边，露出有些汗湿的额头和脆弱的喉咙。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睫毛尖逐渐被弥漫的水汽沾湿。 　　叶秋颤抖地哈出一口气，身体像是被烤化了一般变成了温暖的水，不断地流淌而出。内里已经被抚摸得十分柔软湿润，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张佳乐却迟迟未动，这让她有些费解，原本揪着他衣领后背的手绕到了前方，大大方方地往下摸了一把。 　　然后被迅速反手握住了。 　　“别动了，”张佳乐微微曲起手指，往里顶了一下，膝盖稍稍用了力，将她的腿压住，说话时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家里没准备，等我明天买了再……” 　　他左手用了点力，圈住叶秋的手臂往怀里紧紧地压去，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身体里退散不去的高热有所缓解，但却是另一种方式的星火燎原。 　　叶秋说不出话来，头埋得很低，在他的牢牢禁锢下微微发着抖，腿根几乎要抽搐痉挛起来，喘出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呜……” 　　* 　　张佳乐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到客厅里拉开了窗帘，屋外的阳光正灿烂。他回房间看了一眼，床上被他俩搅得乱七八糟的，看着就伤眼。 　　天气好，他有心想把被子赶紧洗了拿去晒，但看到叶秋还蜷在枕头下舒舒服服地睡着，只好搁下。 　　在她起床前，张佳乐出了门，先去买了一张十区的新卡，然后到超市里采购生活必需品，出来后发现自己忘记拿女性卫生用品了，又返回去找。还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表现很坦然，店员心领神会，给他指明了方向。 　　回去的路上，张佳乐打包了两份米线，又在楼下的甜品站买了一份小蛋糕。回到楼上，叶秋还是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也不奇怪，要是按上午入睡的时间算，正常可以一觉睡到落日后。 　　他没直接去叫她，而是挨个把刚买的裙子和内衣减掉商标，扔到了床边。 　　叶秋终于醒了，看到头发旁边躺着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爬了起来，将被子卷在身上，坐在腿上发了一会儿愣，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哇，粉色的……”她拎起裙子，又看了眼成套的内衣，深深地叹了口气，“都一把年纪了，你太看得起我了。” 　　“看什么看，”张佳乐黑着脸说，“应急用的，还有一件睡裙。赶紧起来，把衣服穿了吃点东西。待会陪你逛街。” 　　叶秋看向窗外，眯起眼睛对时间做了个模糊的估计。 　　“午餐？晚餐？” 　　“下午茶。”张佳乐说。 　　在叶秋换衣服的时候……哦，连换都算不上，睡觉前那件上衣就脱了扔一边去了。张佳乐在床边的地板上找到了它，捡起来出了房间，捎上门，然后把它扔进了洗衣机里。 　　卧室的门开了。他一转身，叶秋正好钻进了浴室。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整洁清爽地出来了。 　　“我好像看到你又买草莓味的了，我说过不要用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好不好。”她很严肃地说，“有意义吗？” 　　“……” 　　呃。 　　张佳乐在自己舌头擅自动起来之前咬了一下，终于没去和她争论到底有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买了草莓慕斯，放在桌上，吃完饭记得吃掉，要不就先放冰箱了。” 　　“我想要芒果。” 　　“去得迟了，别的已经没有了。”他说。 　　叶秋迟疑了半秒。 　　“好吧。” 第3章 3.第三天 　　逛街回来已经近八点。 　　他们起得晚，吃得也晚，到了晚饭时间，叶秋还不是很饿，就随便点了一些小吃填肚子。回到楼下时，她停在自动贩卖机前不动了。 　　“饿了？” 　　“有点，”叶秋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便利店，“关东煮怎样？” 　　张佳乐没什么意见，进了便利店，等出来时，叶秋还站在售卖机前，一手按着柜门。 　　“这个居然是现磨的咖啡，好高端，”她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还在研究那台机子，“上次来还没见到吧？” 　　“哦，前几天刚搬来的，”张佳乐走了过去，“味道还行，我试过。” 　　叶秋很快做好决定，点了鸳鸯咖啡，然后看看显示屏，不由一愣。 　　“怎么？” 　　叶秋朝他伸出手，表情无奈：“真不友好，手机支付……” 　　“哦，哦对，”张佳乐也记起来了，袋子太多，要空出一只手真不容易，他干脆侧过身，把装了手机的口袋露出来，示意她自己拿，“我就说你应该买个手机吧？现在到处都是在线支付，多不方便。早点想到的话刚才就应该一并买了的……” 　　叶秋听他嘀嘀咕咕说个没完，不置可否。她手里东西少，很容易就腾出了手，伸进他大衣口袋里摸。 　　她这动作随意又轻飘飘的，张佳乐里面穿得不厚，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同时也发觉她的手冷得厉害。 　　他又觎了一眼。她穿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裙子是冬款，除了原本的薄外套，围巾，外面还加了件风衣——男款，从张佳乐的衣帽架上随手拿的，她做这种事总是很熟练——不过看上去都很薄，没有一般人冬天那种鼓鼓囊囊的厚实感。 　　虽然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手脚也常是冰凉的，但仔细一想，其实她很少生病…… 　　张佳乐的手机没设密码，叶秋以前也用过，点了几下，很熟练地进入支付页面，对着显示屏一扫：“好了。”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手却没有离开，就那样很自然地插在他口袋里，手指微微勾住了内侧的褶皱。 　　张佳乐看她。她也很坦荡地看回来：“暖。” 　　“……走吧。”于是，张佳乐迈开了步子。 　　…… 　　进门，在玄关刚把外衣脱了，张佳乐就把人按在墙上亲了一遍。他振振有词指认是叶秋引诱在先。反正肯定不是自己的错。 　　诱导犯一句话也不申辩，同样很理直气壮：“是你在包养我嘛。” 　　潜台词大概就是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于是亲着亲着，就有点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和位置发展了。在那之前，叶秋握住了自己腰上作乱的手，拿开。 　　“热饮不快点喝掉的话，就要凉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地上那散乱的战利品之间装着夜宵的袋子，“还有关东煮。” 　　张佳乐只好把灯开了，看着叶秋把购物袋捡起来挨个放到了椅子上，又捧着关东煮和咖啡坐到餐桌前。 　　他凑过去从她手中夺得了一串丸子，咬了一口，走去客厅把电视打开。 　　电子竞技频道上正在放特别节目。张佳乐的目光挪到左下角，微微怔住。 　　是叶秋退役的正式消息。 　　他看了一会儿，又克制不住地转头去寻找叶秋的视线。 　　听到音响里的煽情台词，她嘴角抽了抽，好像有点牙疼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后果断说：“搞什么，我死了吗？换台换台。” 　　张佳乐也并不感兴趣主持人和旁白如何深情并茂地缅怀这位“荣耀史上的里程碑”——搞得谁没退役过似的？他在心里暗暗苦笑着想，自己退役时都没这么大阵仗呢——立马拿起遥控器换到了地方频道。 　　“待会还上游戏吗？”张佳乐把那串丸子吃完之后才问。 　　叶秋“嗯”了一声，一手搭着额头，指尖揉着太阳穴。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吧，想到这，其他的话他也不再多问。 　　安慰没有必要，鼓励自然也是。至于今后的打算，哪有那么快想出来呢，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张佳乐在心里把嘉世俱乐部和老板痛彻地骂了一遍之后，这才神色自如地去书房里找到了自己白天时买好的账号卡，出来时，叶秋也正好把空了的咖啡杯扔进垃圾篓里。 　　她抬头一看，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颇感兴趣地说：“这半年你还在玩么，没退步吧？” 　　“当然没有，”张佳乐没好气地说，“好了，赶紧去洗澡，今晚早点睡。” 　　* 　　洗完澡后叶秋就直接跑床上玩笔记本了。 　　等张佳乐洗完出来，她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说：“你要加油练级啊，我们队正缺一个人，你来了就可以补上了。” 　　“怎么缺了一个？”他奇怪，“不是正好五个人吗？” 　　“哦，有一个是我的忠实粉丝，”叶秋说，“貌似今天看到新闻后就伤心欲绝地去天台格物致知了。” 　　“……”随便组个队都能遇上迷弟啊。 　　张佳乐不语，刷了卡登陆，也开始专心研究他的崭新小号。 　　新手村的任务再简单不过了，他连耳机都没戴，身旁叶秋一路指挥队伍，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没想到她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乐啊”把他惊了一惊，手一抖，屏幕里的兔子立马被炸成了血舞。 　　“搞什么？”他抱怨。 　　“帮我查个攻略呗，我忘记看了。” 　　“哪个？”张佳乐停下了人物操作，切到了网页。 　　“骷髅勇士的佩剑。” 　　这个装饰佩剑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他的疑惑维持了不到三秒，目光落到她屏幕里的千机伞上，便烟消云散。 　　这个银武……叶秋好像没有解释的打算，既然如此，以后再问也不迟。 　　君莫笑拾取了佩剑，张佳乐那边也成功做完任务，可以开始刷副本了。叶秋算了算材料需求，去跟队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我先退了，去带小号升级。” 　　“男朋友？”田七他们立马猜到了，机智闪人，“去吧去吧，回头见！” 　　“你有什么需求？”张佳乐一边向靠近的君莫笑发出了组队申请，一边问。需要两人组队才能刷到隐藏BOSS，这只能是因为看中隐藏的掉落了。 　　“暗夜猫指甲，还要六个。” 　　正说着，角□□面终于进入了副本，没有提示。 　　“要不要退了？”张佳乐对此毫不意外，问道。 　　“不用，刷吧。”叶秋甩了一把鼠标，君莫笑已经冲上。 　　张佳乐本来就是来刷经验的，级别是低了点，但有技术在，两个人走一遍副本也就十来分钟，甚至更少，比强制退出副本等濒危状态过去可要划算多了。 　　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没有触发隐藏。 　　运气不太好，叶秋没有气馁，看着屏幕若有所思：“你的ID……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随便想的。”张佳乐答道。 　　眠花卧叶……叶秋琢磨了一下，打了个寒噤，觉得有点恶心。 　　又几次刷完，终于凑够了猫指甲。君莫笑出了副本，就把队伍解散了。 　　“不玩了？” 　　“我去给沐橙打个电话，”叶秋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时间，“趁她还没睡。” 　　张佳乐了然地点点头，叶秋无声息地滑下了床，光着脚直接走了出去，他没听到声音，转过去一看，特别无奈。 　　只好再添个地毯了。他想道。 　　这一通电话时间有些长。 　　苏沐橙担心得紧，追着她问了半天，又各种叮嘱了一遍，最后还是不太放心，问：“要不要我也来帮你？” 　　“你有那么多时间吗？”叶秋质疑。 　　“有的，”苏沐橙很肯定道，“等我一阵啊，马上去找你。” 　　“嗯，行吧，反正我还有些副本材料要刷，不忙升级。”叶秋应了下来。 　　这下就得等两个小号刷经验了，她挂了电话，不再急着回游戏里，而是在客厅逛了一圈。然后，她打定主意，快速地披了一件外套，把围巾往脖子上一卷，又拿了张佳乐放在风衣里的皮夹和钥匙，悄悄溜了出去。 　　回来时，叶秋看了看时间，才二十多分钟。她轻松地舒了口气，脱下围巾和外套，把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回了房间。 　　不知道张佳乐察觉到她出门没有，反正她进去时，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刷副本。为了速度也同样加了一个野队，那华丽绚烂的操作把同队里的人惊得哇哇大叫，膜拜不已。 　　叶秋晃到他身后，凑过去看屏幕，不由连连感叹。 　　“太乱了……” 　　“你又不是没习惯，别闹啊。”张佳乐在指挥的空隙中分了一句，严肃地提醒她。 　　叶秋心不在焉地等了一会儿。 　　“还玩？刚才谁说要早点睡来着？”她不满道。 　　张佳乐语塞，一时只听到耳机里一片耳朵竖起来的刷刷声：“有JQ！” 　　“女票来查房了！” 　　以及各种不明意义地“嘿嘿嘿”声…… 　　张佳乐忍无可忍，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左手往键盘上一拍，顿时，游戏中的眠花卧叶就撞开小怪群飞了出去，把队友们吓得说不出话了。 　　“你搞什么！？”他简直要抓狂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让眠花卧叶回去挽救队伍好，还是放弃操作，先把叶秋往他腿上乱摸的手拿开。 　　“一报还一报，”叶秋特别得意地说，另一只手将自己刚刚买的包装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把你的草莓味扔啦，用这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章节题目的天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只是……我实在想不到题目了而已_(:з」∠)_ 　　* 　　再说一遍（虽然说过很多遍） 　　不想看到和我写的cp有任何拆逆相关的言论。 　　哪怕，是我同样吃的cp，在单cp文下还是尽量不要提…… 　　不吃的cp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意图，对我来说都是添堵，添堵，以及各种添堵。 　　希望能相互理解。 　　以及，感谢小天使投雷！ 　　安抚了我这几天超不顺的心情…… 第4章 4.第四天 　　其实叶秋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很在意这个，连概念都没有——她在生活中大部分都是沿用打游戏时的那一套，讲究实用，其他的并不怎么留心。 　　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正因为她本来就是这种人，所以荣耀的风格打法便是如此。 　　个人喜好这方面，张佳乐的理念和叶秋总是很不相同。他一时兴起买了各种各样的，叶秋不太理解，却也没反对：“这个有什么意义？舔吗？” 　　当时的小年轻张瞬间脸红：“也，也不是要这样啦……”这有点太刺激了，心理承受不来啊。 　　叶秋看了他一会儿，也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她也是这么想的。 　　之后就这样凑合着了。 　　事情总会有个转折点。 　　说实话，这个转折非常得……羞于启齿。因为当做口香糖误拿了清凉的薄荷味，拆开的时候才发现。张佳乐开始想着也没关系吧，就不管了，结果…… 　　真的，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啊。 　　叶秋直接哭了出来，眼泪掉个没完，如果光看那副又难受又欢愉的表情，还是挺受用的。但张佳乐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刺激太强烈，快感也同样来得太强烈，很快他自己也泪汪汪的了。后面是如何收场的，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剩下隐约的印象，混乱至极。 　　自那以后……好吧，没有以后了。 　　张佳乐其实是有些遗憾的，不过这也没办法了。 　　只有这种时候，叶秋才会彻底没脾气了。 　　“能不能……不戴套？”嘴唇半张着，声音微颤，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眼睛里水汽氤氲，手臂环着他的脖子，眉毛纠结地拧起来。 　　这种也是只有昏了头才可能说出来的话。 　　满足的滋味过于甜蜜，让人的意识轻飘飘地仿佛飞上了云端，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下。他有那么一刻觉得这种时候智商应该是不存在的，或者只保留了一位数——无论是怎样无理的要求，自己都会一口答应。就是这么没用。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叶秋愤怒地咬了他一口。 　　“能不能专心点？” 　　今天也是。 　　叶秋好像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张佳乐在走神。她提醒的方式也从来很直接，一边搂着他亲吻嘴唇，一边晃着腰，好像在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但总是会夹得他直皱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想我？” 　　“一直在想你啊，”张佳乐忍不住缠着她的舌头含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找到空隙，声音微微喘着，“我只是觉得，嘉世想到用孙翔来代替你，实在是太没见识了。” 　　“你很有见识，”叶秋直白地夸奖他说，“不过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提别……人吗？” 　　张佳乐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改变了节奏用力地顶了进去，逼出了一声短促又含糊的呜咽，终于决定专心堵住她的嘴。 　　“嗯，我的错。” 　　…… 　　说好要调整作息的，一觉起来，又是天色大亮。 　　这回张佳乐清醒得很快，闭着眼睛在被窝里留恋了不到片刻，就决定起来。暖气开得太足了，都快闷出汗了。但也不排除是前晚折腾出来的。 　　他正欲坐起，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行，回头一看，是因为叶秋贴得他太紧了，不知道把自己当成抱枕还是什么，手臂横出来环住了他的腰，揪住了睡衣另一侧的衣角。 　　她常常侧着睡，身体蜷成一团，头埋得很低，枕头总是偏离的很远，姿势也很随意，裸-露在外的肩膀和上脖颈还残留着原先看到还会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痕，一直延绵至毛毯被以下。 　　张佳乐花了点时间从她缠得很紧的手臂和大腿之间挣脱，磨磨蹭蹭得差点把自己又惹出反应。事不延迟，他火速换好衣服出了房间，直奔浴室。 　　叶秋其实也已经模模糊糊地醒了，听到外面乒里乓啷的一声，几乎不假思索地断定张佳乐又毛手毛脚地把水桶撞翻了。 　　她从卷成条的被子中爬出来，在床头柜的下面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晚上脱得太着急了，随手一扔，直接落到了地上。 　　叶秋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拾起来抖了抖就穿上了。 　　虽然按她的习惯，在室内是很不情愿换衣服的，但如果直接光着大腿出去，肯定又要被张佳乐说一通，然后搞不好擦枪走火在客厅、餐桌甚至厨房什么地方来一发。 　　其实多一两次也不是很累。别看张佳乐在荣耀里爆发力十足，在床上绝对不是只会横冲直撞的性子，要温柔还是能很温柔的，但另一方面，那热爱折腾的喜好也保留过来，为了追求浪漫和情调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而且热衷各种花样……饶了她吧。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有点脸皮，偶尔会感到难为情的。与其被张佳乐压着的时候可怜兮兮地拜托他，还不如早点大方承认。 　　叶秋走出去的时候，张佳乐果然第一眼就去检查她的衣服，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哦，洗漱好了吗？下楼去吃早点吧。” 　　他这里地段很好，小区所在的环境安静舒适，基础设施完善，安全性也高，离商业街也不远。对很多赶时间或不会做饭的年轻上班族来说，在外边解决三餐所需也很方便。 　　张佳乐不是不会做饭，但他嫌麻烦，俱乐部都是有食堂提供的，退役后回了家里，他也习惯了，很少自己动手，除了偶尔回父母家住几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外面的餐馆或点外卖解决的。 　　叶秋就更不用说了，据张佳乐所知，要是哪天一头钻入游戏里，随便弄点泡面就对付过去了。这几年下来，别的不清楚，泡面的手艺倒是混得很好。 　　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有几家早餐铺开着。 　　稀豆粉很快端了上来，叶秋往自己那碗里倒了些葱花和香菜，一边问：“你不考虑自己做吗？我看厨房里东西都很全啊，冰箱也不是空的。” 　　“万一弄伤手就不好了嘛。”张佳乐答道。 　　“哦？你还想回去？” 　　他拿着勺子的手差点一抖，磕到瓷碗边缘，心里仿佛有团火猛地烧了起来。 　　叶秋就是这样，可以一句话直奔主题，一针见血得可怕。明明他们安然地度过了前一个晚上，结果在这个时候，她又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扯了出来。 　　“我……” 　　张佳乐开口，又停下来，好好斟酌了一下。 　　这种想法既然已经被看穿，本来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了。 　　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我是这样打算的。” 　　“嗯，”对这个决定，叶秋也表示认同，“你还有时间。” 　　张佳乐心说，你不也有吗？但是一想，她可和自己不一样，退役了还可以回去。她这一走，是再不可能回嘉世的了。 　　可是，不回嘉世，还能去哪里呢？如果她有心想留下，非得退役么，哪个战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位大神呢？ 　　但是叶秋一点都没有考虑，非常了断地选择了离开。她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早退役半年，这多出的时间，张佳乐不可能什么都没想一直拖到现在。其实他已经有个模糊的念头了，只是还不是时候说出来。 　　更何况叶秋就在这里。 　　不过眨眼间，张佳乐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心里却是苦涩了起来。 　　* 　　前途是要慎重考虑的，游戏还是要好好打的。 　　冰霜森林的副本外，一群人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你要那么多秘银吊坠做什么……”蓝河的声音十分无力。 　　张佳乐也不懂，这种装饰性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千机伞的提升需求中，但既然叶秋说了要，那就说明是需要呗。 　　于是，他索性很干脆地回答：“我老婆要。” 　　蓝河的视角顿时有点紧张地转过去看君莫笑，语气还有些半信半疑的：“我知道女孩子喜欢这个，但是要这么多干什么啊？难不成还要送很多人？” 　　“哦，她就喜欢一次性戴几个，不行吗？”张佳乐信口胡扯。 　　蓝河差点没吐血，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说：“一个副本记录而已，这样好像有点多了……” 　　“帮你刷出一个别人不能再破的记录呢？” 　　他微微一惊：“真的假的？你保证能做到吗？” 　　“可以，”张佳乐很肯定，“不过还有点要求。” 　　“什么？材料还可以再加一点，但是不能多啊……多的我们也没有了！”蓝河赶紧说。 　　“不是材料，是队伍配置。” 　　“你有什么别的要求？”蓝河看了看现在的队伍，战法牧都在，也都是公会里数一数二的角色，没道理还被嫌弃啊。 　　“让君莫笑来指挥吧。”张佳乐说。 　　他想了想，自己的话当然也没问题，但是既然有叶秋在，更稳妥的选择肯定是最优先的。换联盟里其他任何一个大神在这里，也都会这么判断的。 　　“啊？” 　　“哦，我再想想……对了，不要牧师，骑士也不要了，把你们原来固定队的输出叫回来呗。” 　　蓝河再次转过去看君莫笑，直到这时，后者才终于动了，亮出手中的战矛，轻步走来：“不好意思，等久了，可以开始了吗？” 　　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你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嘉世和百花的王牌都在这里帮你们蓝溪阁打工了，你还担心个啥？ 　　张佳乐忍住没说话，旁边的叶秋就说了：“快点啦，早点打完，收工回去睡觉。” 　　“现在才八点！”蓝河看了看屏幕右下角。 　　“咳……睡觉并不是很单纯地睡觉，你应该知道的啊。”对面隐晦地提醒。 　　“……” 　　对面蓝溪阁那几个汉子顿时在风中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就要跳槽去嘉世。→蓝溪阁打工仔们如是想道【× 第5章 5.第五天 　　那晚打完副本后，张佳乐直接在叶秋进去洗澡的时候把她堵在了浴室里。 　　“你刚才差点暴露我！” 　　叶秋被他抵在浴室光溜溜的瓷砖壁上，头微微地倾斜着，在敏-感的后腰被反复试探，身体本能地舒服得颤抖的同时，语调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哪里暴露了？” 　　“你叫了我的名字……”张佳乐明知道她就这副气人的态度，却总是有点忍不住手痒，结果，很快又因为她如被顺毛的猫一般的反应而软化了，并且更加心痒难耐。 　　“哦，那个啊。”叶秋应道。 　　当时在副本里，蓝溪阁三个被散人的操作震惊之后，又被弹药师的操作晃花了眼，忍不住惊呼：“你是谁？！” 　　叶秋随口替本人答了一句“张佳乐啊”——然而，自然不会有人信的。 　　粉丝总是随偶像的，他们公会的人最清楚了，话唠的剑客多得要命，同样道理，出现一个非常张佳乐的弹药专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么在意干什么，反正他们肯定转头就忘了，”她补充，“不怕啦。” 　　“那怎么不见你跟他们爆马甲？”张佳乐哼了哼，“既然你也不怕。” 　　“我当然不怕，”叶秋的唇角又翘起来了，“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谁，肯定怕死了。” 　　“……” 　　哦，好吧。 　　张佳乐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也许是他中毒太深，这种大大方方夸奖自己的做法，放在叶秋身上居然也能显得很可爱。 　　嗯，他肯定是栽得太彻底了。 　　张佳乐深深地叹了口气。 　　“嗯……啊，”叶秋轻微地呻-吟了几声，尾音也是颤的，明明不在床上，居然也很有感觉，在对方目的性明确的抚摸下很迅速地软了身子，敏-感处被一点点挤出水来，很轻松地将外来的入侵容纳了进去，被饱胀感刺激得喘气不断，“轻一点……” 　　这个姿势她觉得有点受不来，进得太深了，身体失去支撑的力气，腿都是软的，只能尽可能地往墙上贴，还得靠张佳乐分出一只手扶着她才不会往下滑。 　　但他掐在胯骨上侧的手实在有些用力了，要激动也不该把力气放在这里啊。叶秋有心埋怨，却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青了没，就算还没有，她恐怕要是这样做完，之后几天都得因此遭罪。 　　张佳乐却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意似的，微微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后颈。 　　“我觉得你就是欠点教训……” 　　叶秋被自己的发根弄得有点痒，受不了得转开了头。但她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失了底气，反而露出了笑意，还有些悠闲的样子，与之矛盾的却是眼睛微微眯起，蒙起了一圈水雾，脸颊带着情-潮的红晕。 　　“来教训我啊。”她扬了扬下巴说，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感觉到些许不稳并下落的趋势，张佳乐扶了扶她的大腿，随即就不舍得放开了。靠近腿根的地方非常柔软，并没有多少赘肉，手感很好，沾染了粘稠的时候也很诱人…… 　　“夹紧些，”他拍了拍叶秋的大腿外侧，轻声道，“我想再进去一点。” 　　*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 　　叶秋大约就是奉行着这样的准则的。像是昨晚哭了一通什么的，第二天起来又啥事都没有一样，眼睛也不红，嗓子也很正常，又专心致志地打磨君莫笑去了。 　　张佳乐每天看她那么认真地玩游戏，好像一点也没考虑除了游戏之外自己还要做什么。 　　但是，在网游里这样忙活，只要保持状态的话完全不必，那么充其量就是给其他俱乐部公会添麻烦，给自己招惹是非，还能达到什么目的？ 　　他不是很敢往“自己组建一个新战队”这个方向揣测，同样是参与过联盟创业初期的一员，这也意味着他更了解这个过程会有多艰难——更别提是联盟已经成型的现在。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了。 　　没过多久，张佳乐又更新了自己的认知：君莫笑在网游里兴风作浪，除了折腾各大公会，还会引来职业战队的关注，真正意义上的沾花惹草…… 　　那天上线后，依旧是很普通地刷怪练级，他们带着包子去新的练级区——澄清一下，这个包子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包子”，而是之前偶然认识的荣耀新人。因为太小白，连很多常识都没弄清，叶秋打算拿野怪来教他练练手。 　　正好好地打着怪，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果然是你，”头顶车前子的魔道学者用很有把握的口吻开了口，“我之前就在想，有这手法的弹药专家，别人不太可能做到。” 　　“是又怎样？”张佳乐面无表情，态度也不是很客气，他可没忘了，眼前这货就是导致他退役的……直接原因，“退役了就不给玩游戏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不回你的百花，来新区折腾什么？”王杰希说得不慌不忙，“我们管理公会的人都来投诉了。” 　　“别看我，”张佳乐冷静地说，“我只是来陪玩的，真正祸害你们的人……” 　　在那里啊。 　　眠花卧叶的视角转了转，往君莫笑身上看去，车前子也跟着看过去，并不意外：“所以君莫笑就是叶秋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王杰希确实是有点疑惑的，他很快有了一个不太敢肯定的猜想。 　　但让他自己承认是不可能的，除非，亲耳听到验证…… 　　“因为我们就在一起啊。” 　　然后，张佳乐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 　　“老大，”包子入侵突然说，“我有个问题。” 　　“嗯？”君莫笑停下动作。 　　“那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他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指向那边打得热闹的魔道学者和弹药专家，“我们就这样看着不理没关系吗，不用上去帮忙？” 　　包子有些跃跃欲试的，大概是把车前子当成来主动挑衅的闹事分子了，摩拳擦掌就想要冲上去。 　　“别，”叶秋赶紧制止他，“他可不是你现在能够对付的，这样看着就好。” 　　“好的，老大。”包子当即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打。 　　旁边的田七等人已经看傻眼了。职业级大神的较量不是没见过，每个比赛日都可以领教风采，但职业大神用着三十级不到的小号打得死去活来……这就很稀奇了。 　　偏偏这两位打法又极其华丽，对上阵时场面眼花缭乱，就算是同水平的其他人，怕是也很难复制。 　　“好厉害啊，”暮云深呆呆地说，“大神，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我记得那个车前子是中草堂的会长？”田七不太确定地说。 　　“角色是，但操作的人，我想，应该是王杰希吧！”叶秋说。 　　噗—— 　　几个人都喷了，手下的角色也顿时东倒西歪。 　　“不是吧？？真的假的！” 　　听叶秋那语气，好像不似开玩笑，但问题是太轻描淡写了，她口中说的可是王杰希啊！又不是一般的谁谁。这……能信吗？要信吗？ 　　只有包子入侵不在状态地问道：“王杰希是谁？” 　　月中眠顾不上跟他科普：“那那那、眠花呢！” 　　仿佛前一晚发生的事又重现了，他们不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练级区，而是在冰霜森林的副本里，被几个蓝溪阁的打工仔瞪着。 　　但叶秋也仅仅只是想到而已，不到一秒就把它扔开了，口吻还是那么若无其事：“是我对象啊。” 　　“……” 　　“……” 　　“……好吧。” 　　他们也是很有眼色的，见叶秋不想说，就很自觉地不再追究弹药专家的身份，于是话题又回到了王杰希身上。 　　“那个人真是王杰希？不可能吧？他来这里做什么？” 　　月中眠一瞬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车前子是王杰希，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人，还能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太可怕，他不敢想象下去，赶紧强行掐断：“为什么突然跑来袭击我们？” 　　“就是，好好的搞什么破坏！”包子说完，又补充一句，“所以他是谁？” 　　“微草战队队长，使用的账号卡是王不留行，”叶秋说，“其他介绍，你自己去搜吧。” 　　“好嘞！”包子说完就没声音了，大概真的跑去百度百科了。 　　叶秋这才回答了月中眠的问题：“应该是听说了新区的事，想来打探情况吧。” 　　“他一个战队队长也这么关心公会的情况？”田七不解，“第十区开荒还没有这么重要吧。” 　　“说不定是想物色新人呢？” 　　几个人顿时肃然起敬：哇，能被王杰希大神看中，这得是有多厉害！ 　　“那——”月中眠刚要往下说，就看到君莫笑动了，向前跨出一步，然后举起了千机伞，战矛尖迅速张开化为八根伞骨，然后向后收拢，露出了细小的枪口。 　　月中眠顿时噤声，全神贯注地看着，心里都悬了一口气。但叶秋却只是端着枪口，好像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角度，迟迟未动。 　　砰！ 　　终于，枪响。 　　正是车前子背对着这边的时候，距离也不过几十个身位格，就算已经听到了枪响，却迫于前方施压的对手，来不及做出防范。 　　僵直弹一中，眠花卧叶的手-雷也已经到了眼前…… 　　魔道学者在火光中被吹飞，落到地面时，迅速地受身而起。但君莫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战矛伸出，戳了戳他的后背。 　　“干嘛呢你？”叶秋问道，“没事找事做啊？” 　　“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王杰希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横插一手，将原本的单挑变成了群殴……从角色背后传来的声音，像是更执着这个无关的问题，“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你问什么时候？”叶秋想了想，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具体时间，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就他输了总决赛之后啊。” 　　“……” 　　车前子好像很失落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沾花惹草。 　　（百）花：…… 　　（微）草：…… 　　抱头痛哭。 第6章 6.第六天 　　“我好像看见了个熟人。” 　　“又是熟人？” 　　“为什么说又？”叶秋问。 　　“因为我猜你说的这个熟人并不是指张新杰。”张佳乐-透过屏幕看着对面向己方直奔过来的拳法家说道。 　　…… 　　“是我的失误。”霸图那边，张新杰进行了简单的自我反省。 　　此前他对君莫笑的身份有过怀疑，但并没有联想到弹药师可能是谁——可以说，是理智上不太相信那个答案——于是反而将叶秋的可能性降低了，直到前一晚的竞技场…… 　　“那个人真的是张佳乐么？”尽管如此，张新杰心中依旧存疑，“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挺熟的。”韩文清说。 　　“没想到熟到这个份上。”张新杰感到有点意外。 　　“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熟。” 　　韩文清也有一种怀疑，不过他是有疑必问的人，不会自己私底下瞎想个半天而又不得其解，于是马上就去揪住了君莫笑，劈头就问： 　　“你们俩怎么回事？” 　　“什么？”叶秋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韩文清换了一种表达：“你在搞什么？” 　　“搞对象！”张佳乐凑到叶秋的耳麦边嚷了一句。 　　拳法家一记崩拳，君莫笑滑开。 　　“……就是这样。” 　　之后，韩文清向张新杰简短地表述了一遍，并非常肯定地作出判断：“听声音就是他们。” 　　“……” 　　张新杰陷入了短暂的失语状态，回应对方的表情是：容我消化五分钟先。 　　五分钟后。 　　张新杰是不想搞得这么八卦的，但还是没忍住：“她退役难道就是为了去……”谈恋爱？ 　　他没说出后面那个词，因为据他了解，韩文清对此事是很不满意的，他不想更进一步火上浇油。 　　不过意外的是，韩文清摇了摇头。 　　“张佳乐说是嘉世搞的鬼。”他皱着眉，语气确实很不满，“简直可笑。” 　　张新杰知道这句可笑当然不是在说张佳乐。 　　他稍稍整理了下头绪：那么，就是说嘉世赶走了叶秋，找来孙翔接替一叶之秋……当然，在此之前，肯定还有很多曲折的东西，比如嘉世团队赛糟糕的真正原因。 　　“如果叶秋前辈是被迫离开的，”他思索着开了口，“她不会就这样放弃吧。” 　　“不会。”韩文清回答得很肯定，像是出于一种莫名的自信。 　　“张佳乐肯定也是想回来的。”张新杰又说。 　　“应该是。”韩文清应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张新杰坦诚地说，“他们两个搅和到一起去干什么呢？” 　　韩文清看着他……或者用“瞪”来形容更确切一些。 　　好一会儿，他才冷冷地说：“很显然，谈恋爱。” 　　* 　　“我更正，”张佳乐说，“不是又，应该是双，又又又……” 　　叶秋沉默了一会儿，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你买的榨汁机到了。” 　　张佳乐正在思索引来这些职业选手的注意到底会不会造成什么麻烦，没想到话题跳得这么快：“什么时候？快递发短信了？” 　　“就在刚才你和老韩唠唠的时候。” 　　“对了，我就想说，他干嘛那么关心——” 　　“放在小区门口了。” 　　张佳乐打住，摇摆不定，片刻后还是决定先下楼拿快递去。 　　回来时，叶秋在挑果盆里的水果，慢悠悠地把苹果拿去洗了，橙子扔回去。 　　“我觉得他可能是不满意一叶之秋的现状。”她这才回答张佳乐先前的问题，“你看，没有一个战术决策者，他们在团队赛的胜率还是不高……” 　　嗯，张佳乐刚想点头，反应过来：“其实你是在变相夸自己吧？” 　　她啪地把苹果切成两半，对这把干脆利落的水果刀很满意。 　　“事实嘛。刘皓水平不行，也已经是现在队里唯一适合担任指挥的人，我不打算再指望他了。孙翔技术是够了，但意识，怎么说呢……” 　　“你要是那么关心嘉世，”张佳乐酸溜溜地说，“那时留下来指点不就好了。” 　　“有些人要是愿意听话，那一早就不会是这样了。”叶秋感慨地回答。 　　这个道理，张佳乐何尝不知道。一个省心的队伍，一个省心的老板，比什么都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脱口而出，不如你跟我一起—— 　　要是她来百花，谁敢不听话？再论队伍配置，再次冲冠的希望也很大……但是，叶秋不会答应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跑过来求包养的样子，但说到底她始终是个独立的个体，在这件事上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 　　这种事没必要拿出来毁气氛。 　　张佳乐很快调整好心情。 　　“圣诞节有什么打算吗么？” 　　“圣诞节？”叶秋把游戏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视线挪至官网页面上的活动公告，再挪到屏幕外的张佳乐脸上，“你要给家里添个圣诞树吗？” 　　她想起自己住进来后几乎天天都有的快递——衣服啊，生活用品啊，家具啊——不由深深觉得，他和苏沐橙其实挺有共同话题的。 　　像今天的榨汁机也是，除此之外林林总总的东西还有一大堆，甚至他头天说要换张床的事也真的落实了。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玩过头滚到床下去。 　　从这个角度看，张佳乐是个很追求情调，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家里除了需要加工的食材，基本俱全——至今为止家里还没怎么开伙过，不论是她还是张佳乐，大概都很担心吃了自己煮的蘑菇然后中毒进医院吧。 　　张佳乐没理她话中有话，但“家”这个用法很合心意，他心里高兴，就不去计较那些听着不爽的部分了。 　　“客厅有点小，可能放不下，”他说着，真的扭头去打量门廊和客厅的距离，“过完节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有点麻烦。”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阳台，还没说什么，就先跑过去了。 　　叶秋叹了口气，然后说：“小心，我记得你把那盆薄荷放在——” 　　话音未落，阳台外边传来好大一声响，以及：“雾草！” 　　“……放在墙边结果收衣服的时候被刮倒了。”她慢悠悠地说完了剩下的话，将苹果汁倒进杯子里。 　　“乐啊。”叶秋突然放下了杯子，冲外面叫了一句。 　　“怎么，苹果变质了吗，”张佳乐探进屋里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抱怨，“衣架怎么会掉在地上，我不记得有乱放啊。” 　　“可能是风吹的。” 　　“你刚才说什么？”张佳乐问。 　　“哦，我突然想起，”叶秋说，“我例假迟了半个月。” 　　张佳乐愣了愣。 　　电光火石间，涌出了无数念头…… 　　“但是，就在刚刚，”叶秋沉痛地说，“我还没喝一口呢，它好像就来了……” 　　“……” 　　好吧。张佳乐说：“那我还是去把冰激凌退了吧。” 　　* 　　宅在家中的日子太悠哉，不知不觉间，新年都快到了。 　　张佳乐家里的事开始忙碌起来，父母打电话过来的频率增加了，之前还会问问“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更多的是旁敲侧击：你和你同事同居了？过年有什么打算？ 　　他不免有些纠结。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正儿八经交往的样子，但要说考虑以后，那还是有点早了。目前为止，两个人的心都是一心扑在荣耀上的，至于这段关系会不会维持下去，走上正轨？ 　　张佳乐还没想好，他觉得叶秋也没有想好。 　　所以，把人带回家里……应该还不是时候吧？ 　　叶秋一直没有表态，张佳乐心里就一直定不下来。过年她难道不打算回家么？如果不走，他家就在这边，不回去和父母一起说不过去，但是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眼看着春节期间的票都要售光了，叶秋才想起这件事似的，在午饭后叫住张佳乐，跟他商量：“我打算下周走。” 　　“回家？” 　　她点点头，表情和语气都很无奈：“家里催得紧，我觉得如果我还不回去的话，我弟会发疯想杀人。”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张佳乐顿时对素面未谋的弟弟先生肃然起敬，暗想：姐控吗？ 　　“有的，你不了解情况。”叶秋心说，当时她抢了他的行李跑出来，后果肯定就是他被老头狠揍一通，理想直至今日还未实现……能不恨吗？ 　　“另外，我有点担心——”她欲言又止。 　　“什么？” 　　“去了就回不来了。” 　　张佳乐一头雾水：“哦，你还没订到回程的票吗？没关系吧……到时候过了高峰期再慢慢买也行啊。” 　　叶秋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那就再说吧。” 　　她没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的，最近天气也不算冷，往箱子里随便塞了一两件外套，再把账号卡带上，基本就完事了。 　　张佳乐不清楚叶秋和家里人的相处模式，但看着不走心的模样就觉得不太行：“真的不用准备点什么吗？” 　　“你是说特产？难道让我带一袋子野菌回去？”叶秋犹豫道，“我怀疑除了本地人，谁也不敢吃这边市场上出现的蘑菇的。” 　　“……好吧。”张佳乐觉得有一点点道理。 　　“总之，到时候游戏里见。” 　　“没问题吗？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多陪陪家人也没关系吧？” 　　叶秋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张佳乐是有注意到的，他想的是，她和家里人关系可能不太好，毕竟早些年头，电竞还没怎么发展起来，家中长辈对小孩跑去打游戏都很不赞成，叶秋因为怕和家里闹矛盾而很少联系，也很少回家……这是很合情合理的猜想，更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务事。 　　叶秋没接这话，只是说：“会有时间的。” 　　……果然，才第三天，君莫笑又上线了。 　　可能之前也上过。张佳乐不清楚，因为他也回了家里，年关各种忙活，没去留意游戏，直到那天下午大扫除结束，才找到空闲，登录了眠花卧叶。 　　职业选手对游戏的热爱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像她这样玩了十多年还兴趣未减，也是很厉害了。 　　可能在野外练级或者刷副本，他想着，给好友列表发去一条消息：在干嘛呢？不是说了不要还惦记着游戏了吗？ 　　不一会儿，君莫笑有了回应：呃，你是她朋友？她去买喝的了，等会回来。 　　张佳乐茫然。 　　这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本来想开个玩笑……留到下一章再解，但想着，“要过年了就不要开这么提心吊胆的玩笑了吧？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年了”于是就…… 第7章 7.第七天 　　“新认识的朋友，”之后叶秋在电话里解释说，“她天赋不错，准备来新区玩。” 　　“……”张佳乐沉默。 　　在经历过“抢一个野图逮到一只包子”，“被人追杀遇上一个攻略痴”以及“被冠军队围追堵截然后拐走一个对手”等等事件后，他忍不住陷入沉思： 　　“为什么你随便回家过个年都能发掘到一个新人？” 　　叶秋随口答：“可能是运气好吧。” 　　“……” 　　“……” 　　“……” 　　相对无言。直到叶秋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敏感性，转移话题：“其实是我弟弟之前去相亲，说对方也是学音乐的，让我跟着一块去——” 　　张佳乐竖起了耳朵：“相亲？” 　　“嗯，可以这么说吧，就是最近的合作伙伴有个差不多年龄的闺女，说让年轻人一起见面聊聊，什么的……” 　　“你家里既然让你弟弟去相亲，”张佳乐迟疑了一下，“有没有问过你的——” 　　“当然没有了，”叶秋说，“我不是在和你谈嘛。” 　　…… 　　接下来那几天君莫笑的升级就耽搁下来了，每天带那个新认识的朋友去练级，边打怪边教学，很是用心，张佳乐无聊得跑去观看，赫呀，又是一个战斗法师。 　　“怎么你要培养下一代斗神吗？”他惊奇道。 　　“这个我喜欢。”寒烟柔喜。 　　“喂喂，妹子不要太猖狂啊。”张佳乐无奈，发觉这似乎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身边那位那么……嗯，得意的。” 　　“说起来包子呢？”“旁边那位”问道。 　　“嗯，他——”张佳乐正要说，寒烟柔一不小心打断：“包子？” 　　她的视角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你们已经……了吗？”她满心疑惑。 　　“咳，此包子非彼包子，”叶秋忙说，“是我们固定队伍里的一个流氓。” 　　“流氓……” 　　“此流氓也非彼流氓。”张佳乐说。 　　寒烟柔和包子入侵不一样，她是一个彻底的游戏小白，没有一点点基础的那种。所幸她底子好，又有过帮朋友打竞技场，过神之挑战任务的经验，上手速度十分之快。 　　张佳乐啧啧称奇完，想起来问：“你是帝都人？” 　　“嗯。” 　　“这水平再练几个月，我觉得就可以去报微草训练营了……呃，冒昧问下你多大了？” 　　“好像比我小四五岁。”叶秋说。 　　“这个年纪还得及，不过要想往职业圈发展的话，得尽快了。”张佳乐想了想说。 　　“的确如此。”叶秋表示赞同。 　　而寒烟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他们说，完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你觉得怎样呢？”叶秋问她。 　　“哦，再看看吧。”寒烟柔没什么激情地说，“过完年我还要回去上班的。” 　　“你在哪工作？”张佳乐好奇。 　　他猜想和叶秋家里认识的，那家庭背景一定差不了，指不定是很牛掰的身份，海归啊，白富美啊，开公司啊……什么的。 　　“网吧。”寒烟柔回答。 　　“蛤？” 　　“就在嘉世对面那个，”叶秋替她说了，“我没说过吗，她老板是我粉丝呀！” 　　* 　　突然，有朝一日，叶秋那个从未动土的微博长出了第一根草。 　　放的是图片，还是被打了码的□□截图。 　　打码A：[1.29.更新签名：你怎么还不回家！！] 　　打码B：[2.28.更新签名：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配字是——两头难做人，好累。 　　此微博一发出，半个小时评论区内沦陷。 　　举世震惊： 　　A：挖槽，图1好怨妇！我喜！ 　　B：不对，2才是正宫！看口气！ 　　C：我站1，傲娇赛高！ 　　D：站2！好文艺好浪漫[/熊猫] 　　…… 　　E：什么什么，女神在晒后宫？？？！ 　　…… 　　@黄少天：我怎么嚼得某个被打码的头像有点眼熟呢？ 　　在春节的一个月之后，叶秋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机票太难买了，她对原因绝口不提。所以，张佳乐猜还有可能是家里不舍得她出来的缘故。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能带的，”叶秋对前来接机的张佳乐说，“于是就买了一袋烤鸭……” 　　张佳乐正看到微博里屠版的那条热门，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会是在机场里买的吧？” 　　“不是，家里请的人做的，用密封袋装上了，抓紧时间吃掉就好。” 　　“厉害。”他惊叹，“专门做饭的吗？怎么一个多月还没把你养胖一些？” 　　说到后半句，他目光在叶秋身上扫了扫，不禁有点嫌弃。 　　就算随意如叶秋，也不大乐意自己在复出前变成叶禾火，所以她假装没听到。 　　“你吃午饭了吗？我现在想吃米线了。” 　　“嗯，那走。”张佳乐也不打算在机场停留太久——虽然他觉得能认出自己的人并不多——牵起她的手往出口去。 　　在停车场外，他们与几个小年轻擦身而过。 　　其中几人捧着手机，兴冲冲地：“秋女神发微博了！” 　　“我去这是不是脱单了？是不是？！” 　　“真的吗？对方是谁知道了没？” 　　“没有啊，都在猜呢……” 　　“哈哈，黄少好像在吃醋哦！” 　　“不，我吃十年对手！” 　　“别开玩笑了，霸图粉第一个不干。” 　　“错了！黄少是蓝雨的，韩队是霸图的，女神是大家的……” 　　然后寂静一片。 　　再然后，其中一个人开始被群殴。 　　张佳乐回头望了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脚步，拉着叶秋离开事发现场。 　　* 　　回去之后，张佳乐果然被黄少天戳小窗了。他们都是有加好友的，那句话大家都能看到，被发现不足为奇。 　　“你老实讲，”黄少天似乎有点小紧张，“你签名是对谁说的？” 　　“还能是对谁？”张佳乐反问，“反正不是你。” 　　黄少天犹豫：“往好处想……孙哲平？” 　　“我呸！”张佳乐怒。 　　什么叫往好处想？啊？ 　　还有特么八竿子远的孙哲平也能扯来搞什么，他们几年没联系了好吗！ 　　应付完几个熟人，张佳乐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到叶秋心不在焉地削雪梨。 　　看得他心惊肉跳。 　　“你小心点行不行？”他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水果刀夺下来，“不要一边看电视一边拿刀。” 　　她“哦”了一声，对着电视说：“我觉得沐橙最近进步挺大，你看呢？” 　　张佳乐看过去，电视正在放最近这几轮的精彩回放。 　　“她好像在转变风格。”他想了一会儿说。 　　“没有配合的比赛不好打啊。”叶秋看着一叶之秋和沐雨橙风感叹。 　　“游戏里不是天天见面么，你跟她说过些什么吧？” 　　叶秋摇头：“那倒没有。” 　　张佳乐看着沐雨橙风若有所思，叶秋则啃着没削干净的梨走开了。 　　他觉得苏沐橙不会再和嘉世走下去了，如果叶秋不再回去，那她一定也会解约离开，如果叶秋回去，她也会跟过来。 　　想到这里，张佳乐不禁有点羡慕她们之间这种亲密无间的默契关系，可以毫无顾虑地分享彼此间的秘密，心情，以及一切，这是他——哪怕和叶秋拥抱过，接过吻，甚至做过更多更多的事情，也达不到的。 　　比如，他在假期里收到了别的俱乐部发给自己的邀请，其中有一个，让自己心动无比…… 　　但是这件事能和叶秋讨论商量吗？张佳乐想想都……是不用想都觉得不合适。但肯定不可能瞒着她。 　　也许，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张佳乐正看着精彩回放的画面入神，那边叶秋坐到电脑面前，一手握着鼠标，到处点点，就看到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她看了看名字，也有点熟悉。 　　“小张啊，现在有什么打算没？半年之后的事……有没有点考虑啊？” 　　叶秋咬了一口雪梨，花了几秒钟想到这应该是百花的带队经理。 　　她单手打字：打算复出。 　　对方并不意外，但还是继续试探：“那……” 　　叶秋点开消息记录，之前的对话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了，主要集中在刚退役那段时间。 　　对方一直语重心长想劝张佳乐回来，但正主显然还没从失利的状态中走过来，始终没有回复，到后来才上线，也是很含糊地推了回去。 　　再有一段时间空白，最新的便是今天的消息了。 　　那边也许是看出了张佳乐没有回去之意，但还是想过来确定一下他的最终意向，以便俱乐部那边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张佳乐不想回百花？ 　　叶秋想到这点，也很诧异，她想不出张佳乐不用百花缭乱在别的队伍效力的景象，就像别人也想象不出她转会到哪里去。 　　叶秋和一叶之秋相对于嘉世来说就是一个标志，而在同一种意义上，张佳乐和他的百花缭乱显然也是如此。 　　他们有很多相似点，但是，并不完全一样…… 　　叶秋最近忙着带寒烟柔他们，君莫笑终于迟迟进入神之领域，这段时间张佳乐很少开十区的小号和他们一块，而是自己跑去神之领域混。 　　她见他积极地给百花谷抢BOSS，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决定向大家公布自己的复出打算，没想到——他是因为愧疚，想要为百花多做点弥补么？ 　　叶秋思索着，继续打字。 　　“他要是回去，你们百花还缺人么，要不也收我一个？” 　　对面茫然了一会儿，震惊：“你是谁！？” 　　“我是叶秋啊。”叶秋轻快地按下了enter键。 　　作者有话要说： 　　以防有人没看懂，注释一下： 　　2.3.是春节，前者是叶秋，参考原作，后者是张佳乐…… 　　陌上花开那句出自吴越王给夫人的信。记得是回娘家太久了思念时写的……我觉得蛮适合他的，这种文艺气息【。 第8章 8.第八天 　　张佳乐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他突然说。 　　“垃圾没倒？”叶秋窝在枕头里玩他手机里的消消乐，随口道。 　　“倒了，散步的时候不是顺手牵出去了嘛。” 　　“热水器没关？” 　　“关了……”张佳乐一头黑线，“不是这种事！” 　　破了最高纪录，叶秋及时收手，把手机放到一旁，钻进被子里后问：“不然是什么？” 　　“等等我想想……” 　　他苦苦思索，还没摸出头绪，就被叶秋摸过来的手打断了。那凉冰冰的手悄然迅速地从他衣摆下面钻进来，像演奏乐器似的指腹轻飘飘地点过，明摆着心怀叵测。 　　张佳乐腹部一凉，身体惊了惊本能地挡下，握住她的手腕拉出来，却又一边把人往自己身上拉，语重心长：“不要总想着搞事好吗？” 　　叶秋将裙摆从两人相贴的大腿缝中扯出来，微微收拢了小腿，叉开的大腿根感受到了下方的硬度，仅仅是轻微地摩擦都让她后颈酸酸地痒起来。 　　她由衷地认为张佳乐给她买睡裙的用途是颇有深意的，至少想在睡觉前后做点什么的时候特别方便。 　　“总好过你总想着别人。”叶秋伸手去解他睡衣的纽扣，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张佳乐一愣：“什么……哦，对了，是那个！之前俱乐部那边找我要回复——” 　　叶秋弯下腰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 　　张佳乐的当机立断体现在，尽管已经预感了不可逆转的麻烦，也还是抛下不管。春风一度，第二天爬起来再想着去如何搞掂昔日的经理老朋友。 　　虽说如此，看到留言记录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张佳乐还是吓了一跳，然后硬着头皮去跟对方解释，安抚他受惊过度的脆弱心灵…… 　　叶秋倒是潇洒，给张佳乐留了烂摊子，自己跑去玩了，登上他在神之领域的小号，四处蹦跶给百花谷抢BOSS，好不自在。 　　张佳乐一开始还郁闷得很，暗想天理何在，这边百花经理喘过气来，五味杂陈地送上一句：祝你幸福…… 　　他突然就释然了。所谓甘之如饴嘛，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于是，张佳乐只叮嘱了一句：“安心打游戏就好，别开好友，别发语音，有人追就赶紧躲，躲不过就下线。” 　　“心虚什么呢。”叶秋撇撇嘴。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提起精神，没有辜负玩家们对浅花迷人的期望，加快了左手的操作。 　　一时间，弹药技能爆发，屏幕四下里眼花缭乱，一片鬼哭狼嚎，当事人却从容潇洒地跳起，领着野图BOSS扬长而去。 　　要说百花式打法，叶秋也是能模仿些的，比不上本人的精细透彻，但在一群普通玩家面前忽悠一下也完全足够。 　　听着后面百花谷玩家群情激扬的呼喊声，她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张佳乐一眼，见他还对着企鹅聊天框沉思，暗暗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 　　“要吃水果吗？” 　　张佳乐从思考中回神，抬眼对上叶秋询问的目光，不禁狐疑地问：“你是打算自己削皮还是让我削？” 　　“你愿意的话当然好啊。”她说。 　　“看可以，不许动啊。”张佳乐站起身，看看自己的电脑上还未关闭的对话框，又看看叶秋，想想还是警告了一句。 　　糊弄百花就算了，要是被霸图发现他们在和叶秋对话……后果不敢想象。 　　“好的，我要冰糖雪梨。”叶秋万般乖巧地回答，依旧让人严重怀疑她有没有听进去。 　　…… 　　“大神，你是要回来了吗！？” 　　停在原地不动的浅花迷人迅速被人海包围，挤挤挨挨的身影中突然飞出一句话，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 　　百花谷这些忠心的粉丝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昔日的王牌，最崇拜最厉害的队长，热泪盈眶，只等着他说一句——“嗯，我就回来。” 　　沉默间，浅花迷人转了个身，将手-枪收起，没有表情的脸微微抬起，头顶上冒出了一个文字泡：“各位好啊，我有个消息要公布。” 　　众人屏息。 　　“我打算，”文字泡变了一变，“拿到冠军以后就结婚，你们要祝福我呀！” 　　…… 　　百花谷玩家都被这惊天动地毫无预警的核爆炸飞了。 　　不到片刻，张佳乐先生的房间里也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叶秋！！！” 　　* 　　接下来几天张佳乐的日子变得有些煎熬。 　　电话，企鹅，微信，试图找他问个清楚的人数不胜数。在手忙脚乱地推掉了来自百花俱乐部，新闻媒体的旁敲侧击之后，还有一群横眉冷对的同行。 　　“哦，你要复出了啊，”比如王杰希，先是不咸不淡表示了一下欢迎，然后说，“期待第九赛季总决赛场上再见。” 　　作为第五、七赛季的总决赛冠军得主，从他嘴里说出的这话充满了别有用意的暗示。 　　曾经那两场决赛毕竟是张佳乐心中永久的痛，一早就对王杰希牙痒痒了，索性不理他。 　　再比如黄少天，那就很不客气地直说了：“你想拿冠军？没那么容易！” 　　蓝雨今年夺冠呼声很高，他现在有理直气壮的资本。 　　“就算你立了这样的flag……哦，不对，我突然想到，就因为你立了这样的flag，就更难让你得逞了啊。”同期的林敬言向他表达了友善而关怀的问候。 　　张佳乐听了更是烦恼。 　　这flag是他立的吗？明明是叶秋啊！但另一方面，拿冠军当然是他的希望，结婚……呃，应该也是……他要是急于辩解，反而让自己落了下风。 　　叶秋用他的号如此那般地“恶作剧”一番——除了恶作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引起轩然大波。 　　对广大不知情的荣耀粉丝，那就是张佳乐大神痛定思痛，誓要回职业赛场上再度拼搏一番，夺取光辉荣耀后才从容携佳人离去。 　　对其他知情或不知情的职业选手，那也不过是在他们敌对的立场上再增添多一份理由：冠军不给你，团就不给你脱！ 　　对他自己……倒成了一个激将法：张佳乐同志，再不去争取一次，你还想让自己蹉跎道什么时候？ 　　他望着满屏的消息框，许久，突然坐起，拉出其中一个，噼噼几下敲上回复： 　　好，那就这样。回头合同发给我看看。 　　终于做出了重大决定，张佳乐长舒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早该这样了，他想道，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 　　接着，张佳乐把诸多窗口挨个关掉，又帮忙把叶秋停在野外挂机的账号退了，合上笔记本，舒展了下身体。 　　才走出房间，就看到叶秋捧着冰激凌的盒子坐在餐桌边冥想，张佳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拿过来，被她闪开了。 　　“还要吃啊？不是说上个月已经推迟了吗，最近就少吃点冰的吧。” 　　叶秋缓缓摇头，抬起头对他一本正经道：“压力大的时候，就想吃甜食，这种事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张佳乐一时迷惑，不知道她是在说他还是自己，迟疑了一下：“什么压力？” 　　她还是摇头，没说什么，抱起冰激凌往房间里走。 　　张佳乐慎重地思索了一下，终于锁定了目标：大概是君莫笑那把银武的升级遇到瓶颈了。然而，在神之领域里随便玩玩，那能有什么压力呢？他心知肚明，却拒绝自己深入往下想去。 　　…… 　　答应了霸图的邀约后，张佳乐从叶秋手里救回了自己的浅花迷人，决心好好为百花谷打些白工。 　　不过，有一个人发来的消息，他不能不放置不管。 　　韩文清毕竟是霸图战队的队长，俱乐部管理层做的决定，关系到战队日后发展的，他自然会知道，找上门来问候两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公会那边说你状态保持得不错，”他开口直奔主题，“那么，在转会之前，你就打算这样在网游里消遣了？” 　　张佳乐想了想：“有什么问题吗？” 　　韩文清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张佳乐这么拼命帮百花谷抢野图是出于什么心理，于情，可以理解，于理，张佳乐现在还不是霸图的人，霸图方面也没有立场阻止他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还是要注意点。” 　　“嗯……”张佳乐应道。 　　“就算你现在再卖力，”韩文清说了一半，又停下来。他不是喜欢踟蹰再三的人，只是因为接下来的话的确不太容易说出口——“他们也理解不了。” 　　等到粉丝知道了真相，会感谢、体谅你这些日子里的挣扎和弥补的心情吗？不会的。他们只会震惊，愤怒，大失所望。 　　要是韩文清自己，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放在张佳乐身上，那就截然不同了。他有时候感情细腻得实在过分，那些指责会让他有多痛苦，也不难想象。 　　“……我知道。”张佳乐回答，声音还算镇定，但心里真实是怎么想的，别人就无法知晓了。 　　“那好，等你来霸图。”韩文清爽快地说。 　　有些话点到即止，既然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那就代表他有勇气去面对、承担可能会有的后果。韩文清完全不会去担心张佳乐的职业素养。 　　“放心吧！”张佳乐满口答应。说完，他又察觉到韩文清在那边沉默的另有意图，便问：“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对面说，“叶秋还在你那里？” 　　张佳乐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怪异，含糊地应了。 　　“她最近怎样？”韩文清问。 　　“她，挺好的呀……” 　　“那就好。”韩文清说完，终于利索地挂了电话。 　　“……”张佳乐拿着手机，有些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总是在写一些很没用的伏笔……或者说连伏笔都算不上的，暗示？铺垫？_(:з」∠)_ 第9章 9.第九天 　　叶秋听了之后没有多想：“他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去吧？” 　　还能什么时候？张佳乐不满地腹诽，自然只有等到十二月退役满一年为止，现在才什么时候？ 　　“哦，那可能是迫不及待了。” 　　她表情肃穆，语气却很平淡，有点敷衍似的，而手中的操作则恰好与之相反——快得眼花缭乱，指挥着君莫笑在五光十色的法术之中穿梭回避，战况激烈无比。 　　“你被包围了？”张佳乐立即将韩文清抛到了一旁，好奇地凑过去看屏幕，“对方人不少啊。” 　　“有人召唤了野图BOSS偷偷打，”她解释，“我路过正好遇见，本来想悄悄溜走的，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了。” 　　张佳乐看着看着，不禁咦了一声。 　　如今君莫笑在神之领域名气很大，一度被列为俱乐部公会的黑名单，后来进了义斩公会，借着庇护，练级打怪下来总算相安无事。一般玩家见了肯定不会主动找事——也没那个能力。 　　但眼前这队人不一样。不仅在围杀BOSS的时候发现君莫笑——这一点就不容易了，叶秋当然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角色暴露在众人视野中——而且当机立断地将它纳入攻击目标。 　　张佳乐旁观了一会儿，觉得这群人的技术水平算不上出色，和俱乐部公会的精英成员相比还是差远了。全靠他们配合得当，利用不同职业的站位走位、技能衔接，才能在这荒郊野岭的小镇上一步步将君莫笑往死胡同里堵。 　　不知道是这队伍是什么人在指挥？ 　　他收回视线，打定主意让浅花迷人去解围，还好就在临近的主城，跑过去不远。 　　毕竟叶秋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装备也不行，死亡后爆出银武的可能性不小，她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是你？”叶秋惊呼的同时，鼠标点了一下，君莫笑银光落刃挥剑劈向对面那术士。 　　“卧槽！”对面传来一声骂，连滚带爬地逃远，“果然是你！拦着拦着，别让她过来了！” 　　“熟人？”张佳乐惊讶。 　　“老熟人呢。”叶秋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并不深，几乎只是嘴角提了下，张佳乐一看就知道她心里转了什么念头，与此同时他的私聊框里也出现了君莫笑的信息：速度来！ 　　张佳乐暗暗叹息一声，左手滑过键盘，浅花迷人弯下腰悄悄潜入了矮墙的阴影里。虽然干这种事对于他这样身份的大神来说有点掉价，但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叶秋，他必然是要为虎作伥的了。 　　…… 　　要是张佳乐一早就知道那个叫迎风布阵的术士其实是蓝雨战队前两个赛季的队长魏琛的话，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但要是让他知道，帮助君莫笑击杀了迎风布阵，在这两人相互认出来之后，直接把叶秋人拐走了的话，那他一定打死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在爆出银武死亡之手的第二天——不知道叶秋在Q上和魏琛聊了些什么，居然说要出门。等张佳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手提箱里，整装待发站在玄关门口了。 　　“买了两点多的机票，抓紧时间，我午餐就在外面吃了。”叶秋一边戴手表一边说。 　　张佳乐呆了几秒。 　　他们之间不过三步距离，触手可及。 　　她穿着的是他挑的裙子，大概是嫌头发许久未剪太长了，随手绑了个马尾，用的也是他的发绳。他目光再往下扫，看到了行李箱，还是他的…… 　　“你要去哪里？”张佳乐还是不敢置信。 　　“出去玩几天，下周就回。”叶秋看了看手表，“嗯，你今天要和霸图协商合约吧？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了，回头线上再联系。” 　　她提起箱子，踩着靴子噔噔噔走了出去，如一阵风般地关上了门。 　　张佳乐就这么看到她消失在自己眼前，茫然无措。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说走就走？ 　　这是怎样？找到新的金主就把原来的弃之不顾了？ 　　合同的事哪里需要张佳乐费神，霸图为了战队争冠，诚心诚意把他找过去，自然不会在待遇上苛待他。 　　只是因为叶秋这一出人意料、雷厉风行的举动，张佳乐完全没心思和霸图经理多唠叨了，草草了事，对方只当他情绪不宁，也就体贴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他心里空落落的，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这样。 　　叶秋当然没有和他绑定关系，口头上的玩笑说说而已，谁也不会当真。 　　张佳乐对这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为什么看着她这样走出去的时候，他会觉得这么不适应呢？ 　　叶秋为什么挑在这个时间点上离开，张佳乐隐约有些猜测。 　　可能是想给他们一点余地，给他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他们未来的关系。 　　总是这样，她总是太干脆了，张佳乐叹息。不会在感情上表现出半点优柔寡断，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像是为情所扰这样的词语也完全无法联系到她身上。 　　荣耀以外的叶秋和荣耀时的她一样，内心坚强得可怕。张佳乐曾经有些失落地想过，也许对她来说，他永远不会是什么可以依赖的对象。可笑地说，从以往到现在，大多数时候表现软弱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他挫败，不安，彷徨。 　　之后，第七赛季结束，伴随着更大的挫败感，他选择离开。在那样的告别之后，大概算是了结束这段关系吧——张佳乐当时是这么想的。 　　结果，叶秋在那个冬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家门口，若无其事的口吻和态度，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坦然地赖上了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张佳乐才难得窥见了她弱势的一面。然后，正如他所预料到的，自己沦陷得迅速，猝不及防，但是心甘情愿。 　　滴滴滴。 　　聊天提示声响起，打断了张佳乐的思绪。他有些心烦意乱，但还是拉开页面瞥了一眼，是张新杰。 　　合同刚谈下，转会是下赛季的事，这赛季霸图还在征战中呢，就算张新杰是战队的副队长，也不需要轮到他来找张佳乐做什么。 　　这时候选择在线私聊，多半是为了私事吧。 　　百花缭乱：在，什么事？ 　　…… 　　张新杰比韩文清委婉一些，简单地问候几句之后，才进入主题：“我是想问问叶秋的事。” 　　“你关心她做什么？”张佳乐没好气地回复，“干嘛找我，不直接找她问？” 　　“不方便。”对面简短地答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是为了避嫌？张佳乐很快把这个猜测否决，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来问他了，那不是成心给人找不痛快么。 　　“之前在网游里接触过，”张新杰说，尽管说得简单，但他知道张佳乐当时就在，所以不需要多费口舌也能明白，“是因为公会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想，直接联系她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比如让叶秋误会他关心自己怎样才不再给网游里捣乱，最后牵扯出各种约法三章的交易…… 　　张佳乐看着聊天框不由失笑。对方想到的这些事，他也很快想到了。 　　以叶秋的性格，确实不大会对别人的关心作出什么动人的反应，甚至会让她感到尴尬，因此会想尽办法周旋到其他事情上去，以便继续维持自己的泰然自若。 　　客观地说，这有点自私，但也很公平。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暧昧的假象，进一步说，是几乎不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还是个小年轻的张佳乐热血上头被队友唆使着去网上订花寄给嘉世时，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少希望，后续的反应更是让他做出了无法破防的判断——就像是要攻下一只BOSS，却连伤害都打不出——然而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稀里糊涂地成了。 　　张佳乐渐渐意识到，并不是不能破防，而是这BOSS压根不显示被伤害的数值，让人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像他这样稀里糊涂地搞定了叶秋，简直太幸运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苦苦思索，他是怎样赢得芳心的。 　　无果。 　　想他初入联盟时，有多意气风发，感觉自己的百花战队什么都能做到，牛掰得不行。谁想到在感情的事上立马就萎靡了，焦虑着：我哪里好了？我还有哪里不好的需要改掉？这样下去叶秋还会不会继续喜欢我？ 　　患得患失太折磨人了，慢慢地磨灭了他的热血和激情，以至于产生了退缩的心情…… 　　“别误会，”对话框里的信息还在更新，“我没有别的意图。” 　　张新杰的解释一如既往地性冷淡。 　　“不过之前知道的时候的确很令我惊讶，没有想到你已经和叶秋在一起了。” 　　张佳乐不知道说什么，随便发了个表情，表示自己还在。 　　张新杰简短地表示了自己的祝福，然后说：“所以，转会霸图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吗？” 　　“她知道，”张佳乐刚按下enter键，突然想到了韩文清，迅速补上，“上次老韩也问我呢，怎么你们都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嗯，”张新杰说，“队长是很关心她。” 　　“……” 　　“虽然说有点奇怪，不过你可以换一种方式理解，”他继续说，“毕竟，叶秋前辈是我们的劲敌，关注更多也是正常的。” 　　又过了几秒钟，他才发来新的对话。 　　“张佳乐前辈。” 　　断句。张佳乐看着这话，眉毛蹙起。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叶秋，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对面坦白地说，“冒昧了，抱歉。” 　　张佳乐沉默。 　　他们的事一直没有其他人知道，并不是有怎样刻意的隐瞒，而是他们平时的互动看不出那种意思，别人也许会以为他和叶秋交情不错，但止于打打闹闹的损友关系。 　　所以张新杰才会觉得不解。 　　他想问自己的问题，应该是…… 　　你真的喜欢叶秋吗？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张佳乐脑海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仿佛有道闪电刺入了他的大脑，短暂的山崩地裂的疼痛后，一扫而空。 　　他为什么会喜欢叶秋，叶秋又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这些本来就不该让他困扰的。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喜欢了，哪里有那么多理由。 　　如果去问叶秋，她一定会这么回答的，一边露出漫不经心的、不耐烦的的表情，用着“我懒得想了”的口吻。 　　“因为我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理了一下，再次确定，这篇文真的挺短的……【庆幸抚胸 第10章 10.第十天 　　“……” 　　“……” 　　大门口外，相对而立，两两无言。 　　“怎么搞的，一副很不欢迎的样子。”张佳乐说道，将众人从沉思中突兀地叫醒，“你们这样做，我很尴尬的好嘛。” 　　张新杰表情没怎么变，向背后望了一眼，又转回来说：“事实上，你把我们老板和经理吓到了。” 　　“还有我，”林敬言看了看张佳乐，又看了看叶秋，“那么你先……呃，解释一下？” 　　“怎么还需要我介绍吗？”张佳乐纳闷，然后伸出手，做了个示意动作，“家属。” 　　叶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又是一阵沉默。 　　“战队里允许携带家属吗？”张新杰严肃地问韩文清。 　　韩文清沉默，双手环臂，眉头紧皱。 　　霸图老板和员工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仿佛在等着他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终于，韩文清缓缓开口了：“我们有员工宿舍，只要签署了保密协议就可以。” 　　第三次沉默。 　　“我有个问题，”霸图经理面如土色地出声了：“张佳乐，我们的合同上有说过买一送一吗？” 　　“好像是没有的。”张佳乐答。 　　“那她……”他略带颤抖的手指向叶秋。 　　“我吗？”叶秋接过话来，语调轻快，“你们要是开的工资合理，我也没问题的啦。” 　　“别闹了，”韩文清眼看着经理几欲昏厥，不禁叹了口气，向前跨了一步，在她肩头上按了一把，然后往里指了指，“你先进去，我和他们谈谈。” 　　如同一句禁锢状态的魔咒终于消除，围观群众如释重负，作鸟兽散，哗地一下都跑没影了。只剩下张新杰和林敬言。 　　前者作为副队长，认为自己有义务参与战队事务的决策中，于是决定留下帮韩文清给几句建议。后者是老熟人了，立马招呼着叶秋往宿舍方向走。 　　“你东西不多啊，坐飞机没累着吧？好久不见，回头打一把？” 　　“用你的新账号吗？”叶秋笑着问。 　　“可以啊。”林敬言表情自然，没看出有什么伤感的，“不过还有点手生，你可要手下留情。” 　　…… 　　两人谈笑风生，渐行渐远。 　　张佳乐愣了一下，才追过去：“我靠，老林！你把她行李放下！” 　　原地，经理按捺着心中狂舞的卧槽小人，来回踱步，欲言又止。 　　“您说吧。”张新杰看不过去，好心地说。 　　“是这样的，”经理看了看老板，这才斟酌着说了起来，“如果叶秋要加入……呃我是说，如果我们让叶秋加入霸图，必须得非常慎重地对待这一决策，因为它会严重影响到我们战队未来的……” 　　“目标吗？那倒不会，”张新杰就事论事，很客观地为他分析，“我们的目标是夺冠，这点不会动摇。单人战力不用说，从团队的角度来看，其一，彼此的熟悉有利于我们在重组之后迅速磨合，建立起新的战术体系，其二，近战和中远程的位置，职业搭配都符合正常规律，其三——” 　　“没错。”韩文清表示肯定。 　　“不不，我说的不是说这个，”经理忙说，“我说的是，担心会对战队和粉丝的情感造成、嗯……” 　　他含糊了一下，没有明确说下去。韩文清和张新杰都沉默了。 　　大家看向老板。 　　“其实，”老板沉思片刻，稳重地发言，“根据这么多年战队形象的经营，以及对粉丝倾向的把握，我认为——” 　　“如果文清能把叶秋搞定的话，好好宣传一发，对我们是很有利的！” 　　老板很高兴地说道。 　　“……”韩文清。 　　“……”经理想，我们好像讨论的不是同一件事。 　　“但是，”张新杰刚正不阿地说，“她好像和张佳乐前辈在一起了。” 　　“……”韩文清。 　　“……”经理。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个能确定吗？你说的是恋爱关系？”老板严肃地问。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张新杰说，“他们两人都没有否认过这个事实。” 　　经理目不转睛地盯着老板，仿佛他马上就要说出什么棒打鸳鸯的话来。 　　所幸，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也行，反正他加入了霸图，都是我们的一员，没什么区别。” 　　“……”韩文清。 　　“……”张新杰。 　　他们心想：区别很大好吗？ 　　“所以叶秋到底是不是要加入霸图啊？”经理焦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得赶紧准备合同，然后通知公关部……” 　　“应该不会。”张新杰回答。 　　“可你刚才还分析了那么多——” 　　“开玩笑的。”他和善地说道。 　　经理一脸茫然。 　　“确切地说，我们不认为叶秋会作出这样的选择，”韩文清说，“你们不用太紧张。” 　　“嗯，有道理，”老板点头，“我们对嘉世都很熟悉了，于情于理，他们的王牌都不可能我们这边来打酱油。”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经理问。 　　韩文清想了想说：“借宿吧。” 　　到霸图来借宿？！叶秋？？ 　　经理张大了嘴巴：“你确定吗？” 　　“也有可能是来这边吃海鲜的。”张新杰提出了新思路。 　　“还是借宿吧。”老板当机立断，“我们俱乐部又不差一个房间。” 　　* 　　林敬言拎着行李走到房间门口便停下了，露出了非常挣扎而且困扰的表情。 　　“所以，你们……是要住一间吗？”他干巴巴地问。 　　那一刹那，张佳乐感觉全身上下被扫射了一遍，重点部位胯部一凉。他故作镇定：“有问题吗？” 　　他正想表现得很轻松地说出“我们都住一起很久了”的时候，出于某种敏锐的生存本能，他感觉到林敬言好像在用眼神说“你这样在霸图是会被韩队和其他队员打死的”，只好打住。 　　唉，遭人嫉妒也是没办法的嘛。 　　林敬言看向叶秋，眨了下眼睛，隐晦地说：“那啥，我觉得霸图的房间还是很充裕的……” 　　叶秋无动于衷地伸手挽住张佳乐，语气敷衍：“不用那么麻烦了，这样就可以的。” 　　“可是霸图宿舍隔音性不好啊！”林敬言情急之下喊道。 　　“……” 　　正走过来的韩文清和张新杰顿时停住了脚步，表情复杂。 　　张佳乐老脸一红。 　　他正想为自己的正直人品做一些徒劳的辩解，就被叶秋抢了话头：“没事，在浴室里不就没问题了？” 　　“……” 　　“……” 　　林敬言凄惨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张佳乐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霸图正副队长，羞愤难当，一头撞上了墙壁。 　　“叶秋大神，你能不能为我们这些可怜的单身人士的柔弱幼小心脏考虑一下，”林敬言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不要不打预防针就说出惊天动地的台词来好吗？” 　　“呵呵，我开玩笑的。”叶秋干笑。 　　“总之就这样了，”张佳乐迅速地抢过行李，逃一般地进了房间，“我去放东西！” 　　林敬言退后一步靠在门外的墙上，叶秋犹豫了一下，没有一起跟进去。 　　良久，他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和张佳乐一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嗯，那什么的？” 　　“说来话长。”叶秋坦荡道，“你不如问老韩，他早就知道了。” 　　“唉好吧，那说正事。”林敬言正色，“现在俱乐部还没什么人，夏休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在霸图这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 　　“会被吓死？”叶秋接话，“想象一下，霸图团队赛首发阵容，啊，可怕……” 　　“我不是说这个，”林敬言干笑，“虽然这也是一方面，但我是想说，绯闻方面的，你不怕舆论攻击么。” 　　“哦，你说这个啊，”她有些疑惑，“可是我和张佳乐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粉丝们会很失望啊！”林敬言提醒他，“你看，据我们所知，有很多想法奇特的霸图粉丝一直在期待你和……呃韩队，喜结连理……什么的。” 　　叶秋连连摇头，语重心长：“还有很多人期待你和方锐在一起呢！” 　　“那不一样。”林敬言苦笑。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她关切地看着他。 　　“我们都是男的好吗？但是韩队……呃，”林敬言干咳一声，“其实我的意思是，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比较有可能，但没想到……会是张佳乐。” 　　叶秋沉默了一下。 　　“那啥，”她压低声音说，“老韩就在你背后。” 　　…… 　　尴尬。 　　吃晚餐的时候，一群人坐在桌边，寂静无声。 　　张新杰似乎是唯一一个不受气氛所动摇的人，依然纹丝不动地遵守着自己的用餐习惯。那边的几人就有些坐立不安，味同嚼蜡了。 　　“我感觉老韩好像很不高兴。”叶秋悄悄跟张佳乐说。 　　“我也看到了，头上乌云密布，”张佳乐也悄悄说，“感觉马上就要打雷了。” 　　“难道是看到我的缘故？”叶秋深刻反思检讨自己。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张佳乐说。 　　“怎么说？” 　　林敬言在桌下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然后将手机屏幕对给她看。 　　叶秋接过来一看，发现微博上的热门话题已经《晴天霹雳！叶秋大神惊现霸图俱乐部！》牢牢占据了。 　　点开长微博，里面是一篇深情并茂的文章，描述了曾经的嘉世队长叶秋和霸图之间深刻的往事，爱恨情仇，十分感人。 　　张佳乐也十分感兴趣地凑过去看，然后很快就僵硬了：“为什么我变成横刀夺爱的那一个了！？” 第11章 11.第十一天 　　在从食堂返回的路上，叶秋再三试图安慰张佳乐：“别听他们瞎说，当然没这回事，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第三者，唔，横？插，进来的那个……” 　　旁边的林敬言忍无可忍、重重地干咳一声：“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我记得你去网游部不是这个方向。”张佳乐望着他说。 　　对视不出三秒，林敬言利索地转身就走：“明天见。” 　　“你不一起吗？”叶秋问另一边的张新杰。 　　“我去宿舍帮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张新杰平静地回答，走到门口时，放慢了脚步，又补充了一句，“林敬言前辈应该提醒过，俱乐部宿舍的隔音性……不太好。” 　　“……” 　　他开门前，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左边是韩队的房间，第二间是我的，其他一线队员依次到拐角的第五间。” 　　“也就是说我们隔壁还有一个空房间？”张佳乐指了指右手边。 　　“原本是为叶秋前辈准备的。”张新杰答。 　　“你早知道我会来？”她惊诧。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他顿了顿，语气似乎有些犹豫，“虽然我一开始只是猜你会顺路过来住几天……” 　　张佳乐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向张新杰点点头先进了屋。 　　刚才他把行李箱放在电脑桌边，衣服还没全部取出来，有些就堆在床上。叶秋并不想让他来处置自己的内衣物，紧跟着也跨出了一步，就听到张新杰在后面说：“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期限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长。” 　　她停下脚步看了看他，又往张佳乐身上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对他轻声说：“不会太久的。” 　　张新杰定定地看着她，她伸手准备将门掩上：“等会我打算去超市买齐日用品，可能还要麻烦你带路了。” 　　“嗯，我回房间等你们，好了来叫我。” 　　叶秋合上门，走到床边，从张佳乐手里接过袋子。 　　“他还真是周到哈。”张佳乐说。 　　“他一向如此。”叶秋表示赞同。 　　她拉开衣柜，看了看左下角的双层抽屉，微微犯愁：“确认一下，我们分开放吧？” 　　张佳乐回过头也看到了衣柜内部的情况，叶秋的东西虽然比较少，但两个人的加在一起还是超出了单人衣柜的储存量。 　　“再买个收纳箱放在另一边吧。”他提议。 　　说完他又想起，叶秋走之前把家里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包括以前遗留的，她来时身上穿的那套冬装，以及后来零零碎碎买的——就算如此，加在一起也没多少。 　　叶秋还在嘉世时可不是这样的，张佳知道她时不时热衷寻找意外不符合自己性格特色的裙子，收集一般地往宿舍里搬——尽管他几乎没见她穿过，就像他没怎么见过苏沐橙使用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可以理解女性在某些方面的执着——但由此可知，那仍然占据了她每月工资的主要支出，以至于他相当怀疑，如果把她宿舍里的那几箱衣服卖掉，很可能是足够支付解约金的。 　　对于“搬家”来说，现在这样如此简单就可以做好一切出发准备是非常痛快的。但这突然又给了他一种感觉：叶秋也可以随时轻而易举地拿上所有东西离开，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与以前正好相反：半年以前，没人会相信，会想到“叶秋会离开嘉世”这种可能性。 　　“发什么呆呢，不先给你手机充个电？”叶秋收拾完衣服，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过去往他背上拍了一把。 　　张佳乐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往怀里带进来。 　　这些以前做起来总觉得害羞或不对劲的亲密动作，在半年前叶秋搬进他家以后，随着某方面的突飞猛进，现在也变得越来越自然和理所当然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也许他们应该趁早说清楚，决定这段关系是否长久稳定，但他总是问不出口…… 　　“呃，”叶秋没有反对张佳乐无意识地摩挲她的腰侧，但在他有隔着上衣对内衣扣子下手的趋向时出声打断了，“你不会真的有考虑在——” 　　她环视一周，一边说：“霸图的宿舍里做吧？” 　　“我没有具体想过……”张佳乐犹豫地将手垂了下去，承认道。然后他用探讨科学问题一般的口吻正经地发问：“所以你觉得可行吗？” 　　叶秋假装没看到他突然向上提起的嘴角露出的一点点坏笑，想了想。 　　“我会很温柔的。”不等她回答，张佳乐又郑重地保证道。 　　“哦……我怕被老韩打。”她诚恳地说。 　　两个人的目光一同移到了旁边的墙壁上，仿佛能够透过它看到另一个房间的情形一般。 　　“不会那么凶吧。”张佳乐自言自语，“他也没那么幼稚啊。” 　　“考虑到选手群里普遍对单身状态的怨念，我说不准。”叶秋严谨地分析。 　　“我是说他怎么也不会对……女人动手吧？” 　　“有道理，”她点头，“鉴于你刚刚成为霸图的一份子，他们一定也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的。” 　　于是，刚才那个问题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以至于几个小时后张佳乐在结账边的货架长久地停留时，张新杰那难以言喻的表情深深地印入了叶秋的脑海里。 　　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 　　战队已经集结完毕，开始新赛季前的最后调整。这一日，上午的训练结束，战队队员三三两两来到食堂就餐。 　　林敬言知道叶秋不会进他们的战队训练室，技术部这些保密性强的地方，也太不可能主动踏足公会部，这就意味着她的活动范围不会很大。他也留意到张佳乐在训练时一直很专注，没有因为她的事而分心，但却让他不得不好奇起来。 　　“一直待在房间不会很闷么？”他问，“难道就玩玩网游？这对她来说太没挑战性了吧。你们上半年是怎么过的？” 　　“她过得挺充实的啊，”张佳乐随口答，“练级，带新人玩，我觉得她还挺认真的……虽然说这样的确很浪费，但除此之外，我们这样的职业选手除了宅在家里还能做什么？换个地方宅对她来说也差不多吧。” 　　“老实说，会让人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林敬言说，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男人之间的眼神。 　　张佳乐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思想坏掉了吧。” 　　“不是我，”他伸冤，“微博帖子上都是这么说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关键词，金屋藏娇什么的。” 　　旁边白言飞几个人都抢到了：“藏、藏娇？！” 　　他们都感觉难以想象，然后被韩文清横了一眼过来，赶紧捂住嘴。 　　“老林啊老林，我这没想到你是这样思想龌蹉的人。”张佳乐痛心疾首地说，“能想到这些，该不会是你以前和方锐——” 　　“……我和方锐真的是纯洁的队友关系！” 　　“冲着犯罪组合的前两个字去就不太可能……好了不跟你说了，”窗口排队到了自己面前时，张佳乐果断转过身去，点了两份打包带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那我先回去了。” 　　“你不叫她一块来吃吗？” 　　张佳乐看了看时间：“不她说不定没起床，至少衣服还没穿，等把她拖过来食堂都关门了。” 　　他走得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大家望着他的背影，充分体会到了有了家世的人是如何现身解说归心似箭这个词语的。 　　“等等，我刚才没听错吧。”林敬言突然说，看向韩文清，小声问，“他说的是——没穿衣服？” 　　韩文清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其他人不禁露出了不忍直视的复杂表情。 　　“队长好像早就知道？”秦牧云疑惑。 　　“叶秋前辈以前来俱乐部借住过。”张新杰解释。 　　“什么？还有这一回事？”郑乘风呆住，“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夏休期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她和苏沐橙一起来的海边，”张新杰说，“队长觉得她们住外边不太安全。” 　　大家继续点头，虽然还不太明白…… 　　“有一次，不小心开门进去了。”张新杰缓缓地说完。 　　“……” 　　“……” 　　张佳乐关上房门，迟疑了一下挪开眼睛。 　　他还是不太习惯大白天看到叶秋光着腿走来走去，而且肯定连内衣都没穿，内裤的颜色也能看得非常清楚——她的睡裙不仅短得要命，而且很透色。 　　这很容易让人走神，他认为这样很不好。 　　“洗漱了吗？”张佳乐走过去，把打包袋放在了桌上，顺便看了一眼屏幕。 　　竞技场里，君莫笑的强攻下，包子入侵节节败退。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血量，在他进来以后支撑没多久，就挂了。 　　张佳乐注意到观众席上另一个游戏ID，刚刚在频道里发言：“到我了吗？” 　　“一寸灰？那个微草的孩子，最近又来了？” 　　“哦我还没跟你说吗？”叶秋松开鼠标，在键盘上敲下“等会儿，你们先休息一下吧”发出后，一边说，“他的合同到期了，没有续约，也没找到下家，上个月就已经离开微草了。” 　　“是这样啊，”张佳乐大概知道乔一帆的情况，有些感慨，“那他现在呢？看他样子，好像还不打算放弃荣耀吧？” 　　“哦，是这样的，我建议他找个网吧重头再来。”叶秋答道，语气里藏了份狡黠。 第12章 12.第十二天 　　震惊！叶秋疑似复出霸图？！食堂大妈抓拍背影：与F4共进晚餐谈笑风生蜜里调油！ 　　一大早，有好事者将一个文章链接分享到了职业选手群内，成功投下了一颗氢弹。 　　“卧槽不是吧！” 　　“卧槽卧槽卧槽我屮艸芔茻！” 　　“真的假的？霸图疯掉啦！” 　　“我仿佛已经看到明年霸图首发的五人了……” 　　“妈哒，凡人们颤抖吧！” 　　“话说有人发觉食堂大妈的手机很高级吗？” 　　“我觉得叶秋好像剪头发了？话说你们都确定那个是叶秋吗？” 　　“剪了也很明显，不会有错的！” 　　“只是背影而已啊大哥……” 　　“呃，我怀疑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女神粉。” 　　“喂喂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不要狡辩了，你已经暴露了……” 　　最后是韩文清忍无可忍地站出来，禁止了匿名，群里这才恢复了宁静。 　　“都这么闲吗？”短短一句话里仿佛能听出他语气的冰冷。 　　“韩队出来了，所以一定是假的吧！”有人满怀希望地说。 　　“也是啊，叶秋怎么会在霸图呢？呃哈哈……” 　　“她在。” 　　…… 　　顿时寂静。 　　黄少天刚上Q，翻完群记录，看到最后一句话，也情不自禁花了很长时间研究那个大漠孤烟的马甲是不是谁仿冒的。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正想打字，却一时无话可说，随后，第二个消息弹了出来。 　　百花缭乱：还是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没错，她在我这。 　　王不留行：…… 　　夜雨声烦：…… 　　石不转：…… 　　鬼迷神疑：…… 　　石不转：你们为什么还不睡觉？ 　　索克萨尔：才十点半呢。 　　逢山鬼泣：请霸图大大指教，你们是怎样招安了叶神的？ 　　法不容情：…… 　　逢山鬼泣：嘉世的复杂心情我等会再采访。 　　一叶之秋：喂…… 　　石不转：没有招安。 　　枪淋弹雨：啊？ 　　石不转：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 　　·算了，我不想说。 　　一枪穿云：？？ 　　夜雨声烦：喂？？？什么情况！话说一半急死人啊！张新杰你搞什么，不是强迫症也难受死了好不好！ 　　石不转：我也很难受。 　　索克萨尔：……？ 　　王不留行：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欲盖弥彰：好茫然？？ 　　王不留行：哦，我懂了。 　　鬼迷神疑：什么什么？ 　　王不留行：他说的是“在我这”。而不是，“在我们这”。 　　索克萨尔：…… 　　无浪：…… 　　夜雨声烦：我也懂了………… 　　鬼迷神疑：我没懂啊？！ 　　君莫笑：没什么，睡觉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事人却轻飘飘地下线睡觉去了，张佳乐“哦”了一声之后，头像跟着变灰，霸图另外几位选手也不再出声，剩下一群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全程窥屏的林敬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又拉出霸图内部的战队群，发了一条：“这一年都这样的话我没法待下去了！” 　　“再忍半年！”郑乘风鼓励道。 　　“为什么是半年？”他问。 　　“再过半年，就可以复出了吧，到时候就——” 　　“会和霸图签约？”林敬言惊恐。 　　“不可能了吧，”白言飞分析，“我觉得她肯定会去祸害别的战队的，嗯！” 　　“就这么确定叶秋会复出么？” 　　“她不复出，会去哪里？”说话的是韩文清。 　　也没有别人比他更有立场说这话了，简直掷地有声。 　　林敬言看着屏幕想了一会儿：“呃……回老家结婚？” 　　张佳乐的头像突然又亮了，紧跟着发出一个羞涩的脸红小黄脸：“这种事我还没想好……” 　　“……” 　　“你们不是在睡觉吗？”张新杰也浮出水面，仿佛有些无法理解似的。 　　“这是个动词吗……”秦牧云问。 　　“……” 　　“她说有点饿了，想吃夜宵。”张佳乐继续发脸红表情，一发还是一连串。 　　“……” 　　“……” 　　林敬言点开语音，深吸一口气，用平生以来最正直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提议，队长把他踢出这个群。” 　　滴滴。 　　韩文清果断出手，那个碍眼的玫瑰花头像顿时就从战队群里消失了。 　　* 　　张佳乐咂咂舌，掐灭了手机屏幕的亮光，回过头去看叶秋。 　　“你在看什么呢？” 　　叶秋趴在床上，胸前压着枕头，一手托着下巴，摆弄枕头边的手机：“我申请了微信。” 　　“哦……那先把我加上吧！” 　　叶秋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在来霸图之前买的，通讯录里到现在只存了他们这里几个人的号码，她也好像还不是很习惯用手机登录使用社交账号，目前为止派上的最大用场就是玩消消乐了。 　　张佳乐知道她怕麻烦，当时也没设置锁屏密码，只帮忙下载了几个常用软件。现在拿过来一看，屏幕上的软件还是之前那几个。 　　他点开微信，查看了账号，是用Q号创建的，她好友本来就多，都知道她不爱用手机，这新建的账号太突兀，肯定很快就会传遍的。 　　叶秋观察着张佳乐的侧脸，看他摆弄自己的手机，感觉他似乎有些心事。 　　据她的了解，肯定不是因为被韩文清踢出了群，那么，就是之前有人说的话让他上心了。 　　是什么事呢？叶秋拿起张佳乐的手机瞅了一眼，群记录显示他又被拉了回去，不过被上了一个为期三天的禁言。 　　“多大仇呀……”她感慨着，转头给韩文清发了消息过去。 　　“……” 　　韩文清在一阵点点点之后，步上了张新杰的后尘，凶巴巴地问：“你们怎么还没睡？” 　　“睡完了。” 　　“……” 　　对面的头像秒黑，可能是把张佳乐拖进了黑名单。叶秋这样猜测。她若无其事地把张佳乐的手机还了回去。 　　“加好了。”张佳乐终于搞定了那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通过了申请，并没有注意到企鹅面板上的事情经过。 　　正要把手机递过去，就听到叶秋打了个喷嚏。 　　“空调温度太低了？”他拉起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她的肩膀，“还是把睡衣穿上吧。” 　　叶秋被他捂进被子里，艰难地翻了个身，露出脑袋。 　　“我想先洗澡，头发都是汗，好难受。” 　　张佳乐伸手过去，在她脑后抓起一绺头发摸了一把：“唔，要不明天再去剪短些？” 　　她摇摇头，觉得还是太麻烦了。然后又翻了个身，从床的另一侧滑下去了，一时没找到拖鞋，就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张佳乐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发愣。 　　数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的激情似乎还未褪色，证明了不是他或者叶秋的一时冲动。当然，很难讲清是不是因为刚换了环境有了新的刺激……但是，在这一刻，张佳乐心里想到的是，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到他拿了冠军，到他退役，到退役之后有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还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先前群里的言论重新浮上脑海。张佳乐承认，自己有些动摇了。 　　他原本不敢去想象以后，现在，回到了职业赛场，有了熟悉的队友，他找回了过去的自己，精神抖擞，并且更加充满信心和希望。 　　这种状态潜意识给了张佳乐一种鼓励，开始慢慢愿意思考他和叶秋的未来。 　　感情基础已经有了，生活习惯也已经相互适应，包括性-生活在内都很和谐。领证结婚比起现在的同居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剩下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自己的心意。 　　这个过渡很简单，只要他认定了：他想要叶秋，不会再改变，不是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而是未来一辈子的绑定。 　　换而言之，也就是确定自己的决心。 　　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张佳乐瞥了一眼，是韩文清发来的。 　　“不管怎样，希望你在赛季结束前不要分心，我们的目标是冠军，别忘了！” 　　“我明白。”张佳乐回复道。 　　是啊，也不能太困扰了，感情和很多事一样都是水到渠成的。等他拿了冠军，心愿满足，不是更好吗？ 　　冠军是他的，叶秋……也一定会是。 　　* 　　秦牧云在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后去了一趟洗手间，到食堂时已经有些迟了。 　　他有些意外看到叶秋站在窗口前迟疑，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我想点冰激凌。”她转过头时看到了秦牧云，便解释道。 　　“那就点啊。” 　　“嗯……但是我这个月又迟了。” 　　秦牧云一愣，反应过来后，视线立刻闪开了，吞吞吐吐道：“诶，是吗？那、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他低下头，盯着鞋面，感觉耳朵都在发烫，只能祈祷不要被对方看到。 　　叶秋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好吧，我待会去医务室看看。” 　　秦牧云微微有些恍惚，直到下午的团队训练快开始时都还不在状态。 　　然后他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他要纠结这种事？他又不是当事人！ 　　不能影响训练，就让张佳乐自己考虑去吧！他打定主意，点开对话框输入：“张佳乐前辈。” 　　张佳乐正准备退出，看到后立刻回复：“？” 　　“请你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来！” 　　“……啊？”张佳乐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茫然地回过头来问他，“牧云你在说什么啊？” 　　秦牧云严肃地看着他：“该求婚的时候就去求，迟了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诶？！” 第13章 13.第十三天 　　叶秋向队医要了一瓶红花油之后就回房间了。当张佳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时，她很淡定地向他挥了挥手。 　　“没啥，不小心扭了脚。” 　　“……哦，是吗。” 　　张佳乐心里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他弯下腰拿过红花油的瓶子，又扳过她的脚踝来细看了遍：“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你自己太一惊一乍了吧？”叶秋反问。 　　“呃，小秦那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张佳乐干咳一声，“好啦，都这样了，这几天你就别再出门了。” 　　她却皱眉：“不好。” 　　“你还想去网吧？”张佳乐诧异。 　　“反正没人认得出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俱乐部里又不是没网，干嘛非要跑出去玩呢……”他不得其解，随口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秋把卷起的裤腿一点点放下，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看上去不动声色，张佳乐却感觉她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他不禁把声音放软了些。 　　“其实，”叶秋沉吟着开了口，“我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特别是最近……” 　　她说得又慢又拖沓，听在张佳乐耳中，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心乱。 　　“可能我应该更早想清楚的。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了。”叶秋看着他，慎重地选择用词，“关于以后——” 　　“以后的事，”张佳乐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烦躁，“我想过了，现在不适合。你知道，我现在必须集中注意力，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她愣了一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张佳乐支吾了一下，肩膀垮下来，一声叹息。他没想这么快交代的，显然他们两个对此都还没做好准备。 　　“我还没想清楚……正因为如此，现在才不能分心。” 　　高强度的职业联赛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叶秋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是理解了的。 　　“所以，你现在还没什么想法吗？”她问。 　　张佳乐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是。”叶秋的视线落到了地板上，语气中也难得有些挫败，但依然冷静无比，“我本来想，有——” 　　“想什么？”张佳乐下意识地追问道。 　　“本来有件事想和你说，”她说得很迟疑，目光也有些飘忽，“一直没有机会，找不到机会……” 　　如果换个场合，张佳乐绝对会发现她此时的犹豫是罕见得很不正常的，但偏偏他也同样心思不宁，错过了这个细节。 　　“哦，好事坏事？”他换了个尽可能显得轻松的口吻。 　　“可能不太好。”叶秋想了想说。 　　“哦……那还是算了吧？”张佳乐镇定地笑了一下，“这个月状态还不错，别影响了。” 　　叶秋静静地点了点头：“那就算了。” 　　张佳乐离开房间的时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叶秋蜷起腿坐在床边，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沉思一般地注视着某处。 　　某一瞬间，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 　　九月份开赛，霸图战队势不可挡，夺冠呼声一片。 　　当然，骂声也是一片。 　　在其他队员关怀的眼神下，备受集火的张佳乐看上去却浑不在意，从练习到赛前模拟，再到场上发挥，全都无可挑剔，次次和韩文清争MVP。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林敬言心情复杂地慨叹，筷子夹起焖虾，又放下，反复数次，仿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不吃的话给我。”韩文清看不下去了，手中的筷子蠢蠢欲动。 　　于是，林敬言痛快地了结了那只可怜的大虾，吃完了，往另一边的桌子指了指，压低声音：“看。” 　　韩文清顺着方向看过去。那边是张新杰常坐的位置，因为他众所周知的习惯，一般人是不会和他坐一块吃饭的。 　　但令他们都意外的是，他对面现在却坐着叶秋，咬着酸奶的吸管，好像在等他。 　　“张佳乐呢？” 　　“不知道啊，吃完先回去了吧？”林敬言小声说，“叶秋怎么和新杰……” 　　他们以前关系都还不错，但那是建立在叶秋单身——至少，是他们不知道叶秋脱单了的基础上，稍微亲近一些的表现也无碍。 　　难道—— 　　“小吵怡情？”林敬言用口型说着。 　　“不知道。”韩文清皱眉。 　　张新杰一顿严谨的晚餐终于结束，叶秋将一盘水果推到他面前，他疑惑地抬眼，示以询问。 　　“不吃吗？”她从牙签盒里倒出两根牙签，一根叉在苹果块上，一根戳破了一颗葡萄，拣起来往自己嘴里送。 　　“有什么事？”张新杰直接问。 　　“跟你聊个问题，”叶秋很快又说，“哦，‘请教’可能更准确点？” 　　“你说。”张新杰端坐，严阵以待。 　　“唉，像你这样的性格，”她手心托着腮帮，一眼不眨地望着他，“要考虑人生大事的话，是不是会做好周全的计划？” 　　张新杰依旧疑惑：“事无绝对。对未来规划肯定有的，我也会尽己所能，避免一切脱出轨道的意外出现。” 　　“如果脱轨了呢？”叶秋追问。 　　对面的摩羯座颇感意外，对此，他慎重地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这就要看具体的事情了。在目前的各种可能性下，我会控制自己不被其他因素干扰，而且，我有把握能让自己顺利回到正轨——” 　　“真冷酷呀，新杰，”叶秋感叹，“对自己也是。” 　　“这不是冷酷，”张新杰一丝不苟地纠正，“是计划性。超出自我控制的东西，八成不会有好的发展方向，人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做出自己无法预料的事情，这不理智。也是我的认知。” 　　“好吧，就算你是对的，”她姑且颔首，“那么，有例外吗？” 　　张新杰在她的注视下，丝毫不显慌乱，回答却慢了半拍。 　　“客观来看，会有的。” 　　“比方说呢？” 　　过了一会儿，他缓慢地摇头：“我还没想到。” 　　“……所以，总的来说，你建议走常规路，是吗？”叶秋继续戳葡萄，“对你而言，生活中还没有出现非让自己打破常理不可的例外？” 　　“你有什么非常规的打算？”张新杰微微皱眉，敏锐起来。 　　叶秋摇摇头，站起身，端走了水果盘的同时说道：“打扰你啦。” 　　* 　　张新杰后来还是觉得隐约不对劲。 　　他仔细把自己的回答重新过滤了一遍，然后找到了一处漏洞。他忘记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在联赛赛场上，一切都是难以预料的。 　　就算他做了再多的准备，考量，把所有的资料都翻来覆去地嚼碎，到比赛的时候，都很可能完全失效。 　　张新杰微微懊恼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就忘记了呢？他面对的叶秋，就是最能够给他们造出这样麻烦的人啊。 　　洗漱完毕，临睡前，他看了看桌上的闹钟，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去提醒张佳乐别玩手机玩到那么晚呢？——职业选手群的聊天记录和微博上的发言显示，他常常会拖到很晚才睡。 　　作息不好，对视力也不好。 　　但这个时间……他同样担心会打扰到他们的休息。 　　思索再三，张新杰拿出手机给张佳乐发了一条微信：“注意精神，早睡。” 　　“……”张佳乐很快回来一串省略号。 　　这时，张新杰又想起之前叶秋跟自己的对话，他觉得有必要跟对方提醒几句。 　　“你和叶秋最近还好吧？” 　　“嗯？挺好的呀。怎么？” 　　“我想，她的退役期还没过，现在却住在俱乐部里，这样的氛围下，是不是……” 　　“嗯，这个我也想过，总有些不方便，”张佳乐直接发了一段语音，“再过两轮是百花主场，我打算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 　　张新杰一边得出叶秋大概在洗澡的结论，一边因疑惑而皱眉：“百花主场？你没问题么……” 　　“没事！”张佳乐说得很潇洒，“那边我也熟嘛，机会难得，我想带她再出去逛逛。” 　　“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张新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沉吟片刻，“我会提前和经理打招呼的。” 　　…… 　　然而，叶秋拒绝了。 　　“你现在这样，在那边露面，要是被以前的粉丝发现了，想过什么后果吗？” 　　“呃，没这么倒霉吧？”张佳乐苦恼。 　　叶秋叹了口气：“我不去了，你也专心点，别想些有的没的。认真打比赛吧，这赛季你们再不拿冠军……唉，以后还有脸见人么？” 　　张佳乐微愣地点头。 　　“那就等我们拿了冠军以后——”他试探地提出。叶秋却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又露出了那种思考般的表情。 　　“哎，你不会在生我气吧？” 　　“我生你什么气？”她转回头，不解。 　　“因为……觉得有点怪怪的。”张佳乐迟疑地说。 　　“喔，我确实有个问题想说。”叶秋敛容，表情比之前还要严肃。 　　张佳乐也不禁小紧张起来。 　　……“比赛日前后，可以克制一点吗？”她语气诚恳，神色却有些不堪其扰的样子。 　　“虽然我不用打比赛，但也会觉得累的啊！” 　　“……” 　　“……” 　　“哦。”张佳乐应道，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内容无科学依据：比赛期间，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所以大胆猜测性？欲？也会更强一些……啊，当然是猜测啊，猜测！ 第14章 14.第十四天 　　君莫笑：哎呀…… 　　晚上十一点，常规赛第十一轮的各场比赛都已结束，各自打道回府。原本静悄悄的选手群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 　　“怎么了？”苏沐橙立马回应。 　　君莫笑：刚刚Q显示异地登录了。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沐雨橙风：没有呀。 　　王不留行：也没有借钱。 　　冬虫夏草：也没有跳脱衣舞。 　　君莫笑：…… 　　·哦好。我就是说一下。 　　一叶之秋：脱衣舞？！ 　　唐三打：[/瞪眼] 　　索克萨尔：要是之后看到奇怪的发言会告诉前辈的，请安心。 　　沐雨橙风：不过，你的好友里应该也没有那种二话不说一下就转个千把块钱的小傻瓜吧？ 　　王不留行：不会有的吧？ 　　百花缭乱：笨啊你！ 　　·是我打开笔记本它就自动登录了好不好？[/喷血] 　　“……” 　　君莫笑撤回了一条消息。 　　君莫笑撤回了一条消息。 　　百花缭乱撤回了一条消息。 　　百花缭乱撤回了一条消息。 　　鬼迷神疑：喵？ 　　飞刀剑：喵喵？ 　　夜雨声烦：喵喵喵？？？？？ 　　王不留行：你们以为撤回就可以当做没看到了吗？ 　　冬虫夏草：队长威武！ 　　生灵灭：我仿佛瞎了…… 　　无浪：霸图这轮是在百花主场打吧？ 　　·……哦是的。 　　一枪穿云：…… 　　索克萨尔：今赛季霸图真是势不可挡啊，呵呵。 　　冷暗雷：承蒙夸奖！哈哈哈！ 　　逢山鬼泣：汗巨汗瀑布汗啊，首发五人那事，谁来给个准话？ 　　…… 　　当夜，职业选手群爆发了大规模崩溃事件。 　　与此同时，肇事者之一，张佳乐却没有留意这些。 　　他的手机亮了。 　　战队给他们订的是双人间，同住的是张新杰，这个时间他早已睡下了。张佳乐怕打扰到他，拿起手机瞥了眼屏幕，便从电脑面前起身，走到阳台外面关上窗接电话。 　　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张佳乐有点小受宠若惊——叶秋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实在太破天荒了——甚至不禁幻想起对面传来“想我了吗”诸如此类的甜蜜晚安问候了。 　　当然，幻想永远是幻想。 　　“张大花，没睡吧？”叶秋的口吻听似漫不经心，就好像她只是在描述“我今天收了两份快递”这种事情一样，“刚才战队里有人给了我一份合同。” 　　张佳乐张了张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 　　合……同？ 　　这两个字被缓慢地拆分开，各自旋转着从眼前撞入脑海中，终于重新组合到一起。 　　他望着远处的斑驳灯火，听凭秋风吹拂耳畔，心跳停了一拍，很快又剧烈地运作起来。 　　“不、不是吧？”张佳乐在茫然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怎么没听说过？随队经理就在隔壁房，我去问他怎么回事——” 　　“先不用，都这么晚了，”叶秋叫住他，“和你同屋的谁？” 　　“张新杰。” 　　“哦……那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嗯，等我穿件衣服，等会打给你。” 　　张佳乐回到了屋内，蹑手蹑脚从行李袋里翻出一套常服换掉睡衣，关掉桌上的台灯，再把笔记本合上，这才出了门。 　　他乘电梯到了酒店一楼的大堂，并不急着回拨电话。在印象中，出了门不远处有一个自动售卖机。 　　他很少抽烟，身上更没带打火机，这次却在蛇草水和五叶神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了前者。 　　蛇草水味道依旧难以忍受。以前去霸图主场的时候，张佳乐曾经怀着猎奇心尝试了第一次，那时百花战队十来人，居然都没喝完一瓶，可见其伤害力之大。 　　不过现在正是需要提神的时候，随着咸咸苦苦的味道在味蕾中逐渐散开，张佳乐的心跳也回到了正常状态，然后长舒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拨通。 　　“喂？” 　　“呃……我刚才有点混乱，抱歉。”张佳乐说得很慢，他沿路走回酒店，在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坐下，“所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我以为管理层不会考虑你了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叶秋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迷惑的困扰，“难道是看我在俱乐部里闲着不顺眼，忍不住给我找点事情干？” 　　早在八月份叶秋就签了保密协议，包括战队训练室，技术部和网游部在内的这些地方，她一直很注意避嫌。 　　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地方，叶秋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也懒得四处晃悠。 　　上个月她例假又不准了，队医说良好的作息和身体健康很重要，张佳乐就试着把她拉去健身室锻炼，坚持了没两天就放弃了打算。 　　张新杰也跟她建议说可以到室外晨跑，因为要早起，她还是不乐意。 　　后来，韩文清傍晚经过，看到屋里亮着灯，走进去一看，叶秋正在和林敬言一块观摩瑜伽指导视频，他想了想，没出声，就默默关上门出去了。 　　张佳乐很清楚这些，也确定俱乐部对“一个大活人成天在俱乐部里闲逛造成不良影响”的担忧是不可能出现的。 　　他仔细周到地想了一圈，还是放不下心来，问：“你最近做了什么？” 　　“你们训练的时候？我一般都去外面找个网吧打发时间呀。”叶秋说。 　　“打发时间”这句话说得轻松，但张佳乐毫不怀疑她还在打磨那张神秘又神奇的散人卡，没记错的话，她已经有几个月没给他看过账号的数据了。 　　“别的呢？”他追问。 　　“哦……”叶秋突然想起来，“上周你们去昭华主场，我觉得很无聊，回来的时候就顺路去训练营里走了一圈。” 　　你做了什么…… 　　张佳乐手滑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下去。 　　“啊、呃，那你有什么收获不？”他清了清嗓子问。 　　“整体水平还行吧，”叶秋客观地评价道，“和嘉世比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联盟的发展真叫人欣慰。” 　　“还在说嘉世呢……”张佳乐微微皱眉，有些不快。 　　每次想起叶秋狼狈落寞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求收留的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象嘉世那帮人的丑恶嘴脸。 　　要是跟她说的话，肯定又会被当做大惊小怪，当事人或许都早已释怀，自己在这里瞎计较也改变不了早已发生的现实。所以，张佳乐从没跟叶秋当面说过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赚够钱来养她。 　　“我回忆一下，唔……有几个新人不错，”叶秋恰到好处地一顿，将话题绕了过去，“说来老韩年纪真不小了呀，是该准备拳法家的继承人了。” 　　“你看到合适的了？” 　　“难说……还是让他自己去看吧。”叶秋想了想说，“其实，和新人们随便打打也不错，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手速，这也是一种考验嘛，偶尔也许还会有点新发现呢。” 　　张佳乐不语，心里默默认同了，但也因此明白了顶头上司们的担心：叶秋这尊大神会不会把未来的新人们玩坏？ 　　“没事，”叶秋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快地安慰道，“又不是职业联赛，我会很温柔的啦！” 　　“我当然不会担心，”张佳乐撇撇嘴，觉得她小看了自己，“让那群毛头小子遇到你说不定还是好事呢。对了，你以前队里那个看中的战斗法师呢，现在怎样了？” 　　“我问过沐橙，本来嘉世想让他这赛季出道的，但他本人有点其他想法，队里面开了个会商量后，似乎打算让他转会期再注册。” 　　“现在出道，是没机会拿到一叶之秋了。”张佳乐感慨地说。 　　“是啊……”叶秋也叹了一声，“不过，或许这才是他希望的呢。” 　　她这么一说，张佳乐不由自主想到了百花去年拎出来的邹远，也苦笑。好在这赛季霸图给他买了百花缭乱，俱乐部重新打造了合适的账号卡给邹远，又有第一狂剑于锋扛起了队里的顶梁柱，慢慢走下去应该不是问题了。 　　叶秋看中的新人性格坚韧，省心得很，她离开嘉世后再没联系过，显然很放心对方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咳，又扯远了，”他说，“所以战队又想把你也招了？这么疯狂的念头，问过韩文清的意思没？” 　　“今天比赛结束后问过了，他说随意。”叶秋干巴巴地答道，“晚些时候他们就把初步拟定的合同发过来了。” 　　“……” 　　真是迅速的动作，非常符合霸图的作风。张佳乐想道。 　　“那……你怎么想？”他试图按捺住再次躁动的心情，但好像不太成功，声音都细微地雀跃起来。 　　“距复出还有一个多月，你可以、呃，慢慢考虑？不用急。” 　　叶秋隔着话筒隐约听出了点味道，咂舌，不语。 　　“张佳乐，”许久，那边重新有了声音，很慢，语气也很轻柔，“我有点想你了。” 　　他的呼吸一滞。 　　独特的、属于叶秋的温柔和惊喜，总是在你无法预料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到来。 　　张佳乐呆了又呆，才茫然地回应：“……我也想你。” 　　通话结束后。 　　张佳乐又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愣愣地发呆，之后才起身回房。 　　他的笔记本还没关，从待机状态回到桌面后，他不禁屏住了呼吸，点开网页敲了敲键盘：Darry…… 第15章 15.第十五天 完结 　　后几轮霸图的状态保持得很好。经理有事没事就找叶秋聊几句，她始终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给自己增加一个强大的敌人，还是更进一步壮大自己——换谁都会选后者。更何况近水楼台，叶秋在霸图的领地待了这么久，要是什么都没干就放跑了，怎么都觉得浪费。 　　他知道，现在没法帮叶秋收购一叶之秋，而短时间内打造一个接近神级的战斗法师新账号也很难。自战队建立以来，霸图的重心从来就没有放在战斗法师身上——就算有，也是对付敌人的研究，银装的开发上还远远不够。 　　因此，就只剩下君莫笑这个选择了。 　　经理试探了几次，渐渐读懂了叶秋的心思，倒不是故意吊着他们，而是她本身没有加入霸图的想法，只因为张佳乐在这里，才让她产生了一丝犹豫，才迟迟没有作出回答。 　　和张佳乐不一样，对叶秋，用多少冠军或荣誉都无法说动她的。经理思索良久，发现关键点还是在张佳乐身上。 　　留或不留，这不是其他人能决定的了，让他们自己商量吧。想通了这一点，经理放下心来。 　　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缘分了。 　　他轻快地拍着张佳乐的肩膀跟他说：“你和叶秋好好谈下，要是不乐意也没关系，如果愿意那就尽快敲定合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张佳乐也觉得苦恼，这要怎么和叶秋开口？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一方面觉得叶秋不可能加入霸图和嘉世为敌，一方面，内心深处又升起了一簇细小的希望火花，摇曳着，憧憬着。 　　弹药专家一言不发，跟在林敬言身旁走向食堂，后者正在和张新杰讨论轮回的技能点，没注意到他这边的走神。 　　“诶——那个孩子是训练营里的吧？”林敬言眼尖地看到斜对面角落里的两人。 　　张新杰望去，点头：“我记得他。几次考核成绩都排在前面，被推荐过，队长也去看过。” 　　“叫什么来着？”张佳乐终于出声。 　　张新杰回忆：“宋——” 　　说话间，宋奇英站了起来，两手空空地走了，霸图三个一线队员看着他走过去，又走回来，手里端了一个新的托盘。 　　“试试这个。”他一边坐下，一边推到叶秋面前。 　　摆在餐盘里的是两碗豆腐花，看颜色很明显一甜一咸，还有一碟辣萝卜。 　　“我记得叶秋喜欢甜的，南方人很多都这个口味吧？”林敬言说，“江浙那边的菜真是……特别甜。” 　　“她其实是北方人。”张佳乐说。 　　“哎？”林敬言微微惊讶，和张新杰一齐看向他。 　　“小时候看到的都是这种，”叶秋感慨地看着左边的咸豆腐脑，“后来才发现还有加冰糖的，而且意外得很好吃。你要哪个？” 　　“这是给前辈的，分量也不多，”宋奇英连忙说，“我自己再去拿，没关系的。” 　　“麻烦你啦，”叶秋将目光转向剩下的碟子，对着那红通通的一片沉思良久，“呃，我不太能吃辣。” 　　“这个很好吃，不辣。酸酸甜甜的，我老家很多。试试吧！” 　　叶秋依言夹了一小块，嚼了一会儿，嘎嘣嘎嘣脆，口感果然很好，也没有很辣。她又夹了第二筷。 　　林敬言他们端着餐盘过来后，迅速占据了那张桌子剩余的空位。 　　叶秋旁边的自然归张佳乐，林敬言便在宋奇英身旁坐下——被落下的张新杰是一向不会在进餐时说话的，一早就选了过道旁边的座位。 　　“前辈好。”宋奇英立刻站了起来。 　　“好好啊。哦，你们都吃完了？”林敬言看着他们空了的餐盘，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拍，示意他坐下，“怎么样，领教到叶神的可怕了没？” 　　“领教了。”宋奇英一本正经地回答，“叶秋前辈非常厉害，下次有机会我还想再打一场。” 　　“哈——”林敬言乐了，“不错，我看好你！” 　　“机会不是很多嘛，我反正不忙。”对面传来叶秋含糊的声音。 　　“好了别吃那么多，你又不习惯。”张佳乐转身看了一圈，在张新杰的那张桌子上发现了水壶，拎了过来，往空玻璃杯里倒，然后把杯子放到她跟前，“很辣吗？” 　　叶秋碰了一下玻璃杯又缩回了手，望着他的眼睛里传达出不满的信号：“烫的。” 　　“那就等凉了，”张佳乐也没办法，“先忍忍？哎，这个我吃过，觉得还好啊。” 　　“明明很辣啊……”叶秋咬着舌头，声音更加模糊不清了。 　　“没你这么夸张……”张佳乐摇头。 　　叶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眉毛皱得更紧了。然后，她突然坐直了，向前倾身，迅速靠过去，伸出舌尖往他嘴唇上一卷。 　　张佳乐一惊，被她的舌头挤了进来，狠狠往自己的舌头上顶了一把。 　　卧槽！ 　　卧槽！ 　　林敬言爆发出职业生涯末年的最快手速，抬起左手挡住了宋奇英的眼睛，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非礼勿视！” 　　宋奇英被挡住视线的时候整个人微微震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很快静下来。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 　　隔壁桌的张新杰果然也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吸引了眼球。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目光挪开，对上林宋二人。 　　三人对视良久，纷纷收回视线，低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餐盘看。 　　反客为主的张佳乐终于放开了叶秋，舔舔嘴唇过了过味，然后说：“嗯，是有点辣。” 　　“好，这盘归你。”叶秋把辣萝卜推过去，心安理得地拿起了红豆冰糖豆腐花。 　　* 　　又过了几天，到临睡前，张佳乐终于找了机会和叶秋谈起那份合同。 　　“我听韩队说你退回去了？”他一边拧护手霜的瓶盖，一边问，“所以……决定好了？” 　　“嗯……”叶秋低低地应声。 　　“呃，你想怎样就怎么选择啊，不用考虑到我的，”张佳乐察觉到她沉默中留下的余地，试探地问，“还是说，因为我的关系，立场很尴尬？” 　　“我考虑了。”叶秋说。 　　“……唔？” 　　“我当然要考虑你，”她慢慢地说，眼睛望着另一边，“但是——” 　　但还是接受不了？张佳乐揣测着她可能的想法。 　　叶秋摇摇头，最后还是没说下去。张佳乐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表示没关系。 　　“给我。”叶秋从他手里拿过护手霜来，往左手心里涂了一块，然后右手食指沾了沾，慢慢涂匀。 　　张佳乐默不吭声，看着她帮自己抹护手霜，从手腕到每根手指都仔细地照顾了一遍，平时做手操好像都没这么认真。 　　他的思绪乱飞起来，手心手背被柔软、温暖的力量抚摸过去的时候，心里也仿佛点燃了一把火，烧得他胃液沸腾，喉咙干燥。 　　张佳乐抬起头对上叶秋的眼睛，透过床头灯的照射，能看清她眼底里的自己。 　　他心神晃动，情不自禁地倾身靠过去，在那同样略略干燥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右手已经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然后一使力，两个人一同栽入被褥中。 　　…… 　　白骏过隙，忽而冬至。 　　仿佛前一刻还是那个不安分的深夜，他睡意惺忪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然后被屋外那人吓得心跳骤停，魂飞魄散。 　　“突然想你了。”叶秋张开手臂埋进他的胸口时丢出了这句话，冰凉的手环绕到自己腰后，收紧。 　　张佳乐下意识地搂住她，心中猛地一震，然后那颗心又开始砰砰跳动了。 　　怀中有佳人，他总是心猿意马地胡乱想着，叶秋又瘦了一点，腰还是那么软，摸着摸着就很想用力地掐进去，让自己的痕迹长久地印上去…… 　　叶秋不爱用唇膏，冬天接吻的时候他还尝到过铁锈的味道，然后终于知道小说里的描述怎么来了——依然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大胆对着铁栏杆下手了。 　　他闭着眼睛，用唇舌描绘着形状，每一刻想把对方吞噬入腹的渴望和冲动不减反增。 　　似乎隐约感觉到她嘴唇张开想说些什么，他睁开眼睛等待，最终什么也没等来，叶秋闭上眼睛，扭开头去，忍耐地喘息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这么多个日子。 　　三百多天，回顾起来还像是做梦一样。 　　…… 　　他睁开眼，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仿佛在什么地方有人重重地关上了一扇门，吵得他脑壳里嗡嗡作响。 　　张佳乐静躺了一会儿，认知缓慢地恢复正常，意识到身边并没有什么声音。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就连书桌上闹钟的滴答声都慢了半拍才传过来。 　　他坐起来，身边是空的。他屏住呼吸，下了床，点亮台灯，仓促地环视一圈，什么都没有。 　　叶秋不见了，带走了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张佳乐的心突然落入了寒冬。 　　…… 　　出了房间，韩文清也刚从里头出来，正碰上拿着毛巾准备去慢跑的张新杰。两个人一同回头，在张佳乐平静的表情中发觉了异样。 　　“怎么这么早？”张新杰条件反射地问道。 　　“我……是不是在做梦？”张佳乐踌躇了一下，反问回来。 　　正副队长两人相视一眼，诧异无比。 　　林敬言被外面的声音叫醒了，匆匆换好衣服出来，见了几人，也一时语塞。 　　“那个……手机，Q、哦或者微信上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留言？”他绞尽脑汁，终于提出了一句可能有用的意见。 　　张佳乐扭头进了房间，其他人犹豫地互相看了看，停在门外，没跟进去。 　　他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惊讶地发现尚有余温——并没有关机，敲了下键盘就回到了桌面。 　　被他自定义设置成百花缭乱和君莫笑合影的桌面几乎是空荡荡的，直到他在右下角里找到了闪烁的企鹅弹窗。 　　张佳乐点了一下，那个又哭又笑的头像便跳了出来。 　　君莫笑：我走了，你们要加油。 　　短短一句话，并不比当初他断了联系时留的话语多几个字。 　　加油什么呢？ 　　他迷茫地盯着屏幕看了一阵，脑海纷乱无比，一会儿是叶秋独自在雪夜中前行的画面，一会儿人山人海的比赛现场，亮晶晶的奖杯已经被摆出来，他和身边的队员们望着那儿，心潮澎湃…… 　　冠军！ 　　没错，他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满怀期待将它握在手里高举起来的那一刻—— 　　然后，他想道，然后他就可以转过身去，寻找台下的那个身影，暗暗握紧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跟她说…… 　　但是，当他转过身去，那个人已经走了。 　　（正文完） 第16章 番外：完结生贺 　　国家队出征前一天，苏沐橙把叶修拖到自己房间，拉过左手来，左瞅右瞅，找到一个完美的角度，然后从拇指开始，将戒指一枚枚套上去。 　　“好了，张开。” 　　叶修依言照做。 　　苏沐橙调出手机摄像头，咔擦一声拍好，然后才放开了她的手。 　　“要做什么？”叶修好奇。 　　“嗯……宣誓主权？”苏沐橙回答，同时点下了微博发布。 　　@苏沐橙V： 　　领队说，还剩下一个位，你们看着办[兔兔] 　　[图] 　　粉丝们沸腾了。 　　哇，国家队霸气！直接就是争冠的宣言呀，不愧是女神！ 　　叶修略不解，看着忙于敲手机的苏沐橙，念头转了又转，还是没问出口来。 　　…… 　　国家队队员们也倍受鼓舞，一鼓作气挺进八强。 　　稍作调整，又要迎战英国。之后的淘汰赛不比小组赛轻松，一旦大意，之前的付出都将付之一炬。到这时候，心态的稳定更为关键。 　　复盘后的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晚些时候才有基础训练。喻文州安排好之后宣布散会，众人纷纷离开。 　　喻文州看了看还在整理资料的叶修，又望向对面的张佳乐，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干什么，手里转着笔，目光也没个落点。喻文州想了想，跟叶修说了一声，先行离开。 　　等她收拾好文件夹，抬起头来时，房间内已无空无一人。 　　王杰希在会议室门外拦下了叶修。 　　“哦，有事？”她感到意外。 　　“有点。” 　　“难得有休息时间，就让自己放松一下吧。”叶修说着，顺手将门带上。 　　“嗯，和比赛无关，”王杰希今天穿的常服很宽松，衬衣的袖子恰好挽到手肘以下三分之一的位置，身体也很放松地半倚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随意得像是打算和她聊晚餐吃什么一样，“聊聊？” 　　“聊什么，晚餐？下午茶？” 　　叶修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像她这样不怎么挑食的人，对国外的伙食依然不太习惯，今天放假，也许是个机会出去外面寻觅美食了。 　　这时他们进了电梯，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不知道哪个西欧北欧国家的队员，看了他们一眼，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尽管语言不通，王杰希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等下了一楼，和她并行走出去之后，才说：“正好有时间，想和你确认一个问题。” 　　“你和张佳乐分了吧？” 　　叶修走出几步后才迟钝地消化了他的话，转过头。 　　“啊？” 　　“看来是了，”王杰希不紧不慢跟上她的脚步，“这阵子会有些困扰吧？我看你是这么感觉的。” 　　“……你想说什么？”叶修沉默一会儿后直接问。 　　“总被过去束缚，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王杰希在正门口时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着她，“考虑一下我怎样？” 　　“……”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叶修谨慎地思索良久后，试探地问道，目光下的震惊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很久以前。”王杰希很淡定，被她这样质疑地看着，依旧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范。 　　叶修哑然。 　　“……我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我觉得退役以前，以这种形式谈异地恋太不稳定，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也不想让你受困扰。”他似乎早有准备地说道，“如果是我，就不会给你分手的机会。” 　　“那现在呢？你也没退役啊。”叶修立刻接上。 　　“你现在住哪？”王杰希不答反问，“世邀赛结束后直接回家么？” 　　“哦，大概会先在电竞总局那边待几天，说是有点事，”叶修说起这个，精神放松了少许，“我猜可能还是和荣耀有关吧。” 　　“这么说，我要找你也很方便了。” 　　她迟疑了：“呃，或许。”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叶修在这类事情上一向不能够做到十分的游刃有余，但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我说，现在你的精力应该放在比赛上吧？”她声音压下来，带了点警告的口吻，“你不会想让我因为担心你的状态而不敢拒绝你吧？” 　　“没，事情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王杰希微笑，“只是想趁早告诉你……就算不是我，以后也会有别人，不妨让你早点看到我也好。” 　　这下叶修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还好这时候看到别国的队员走进去走出来，她的目光转开了一会儿。 　　“王杰希，你老实跟我说，”她严肃道，“你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主办方免费发放的套套才刻意挑了这时候？” 　　王杰希也诧异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我觉得他们挺人性化的。记得喻队说都在他那里收着？” 　　“还说了有很多要用尽管找他别客气。” 　　他失笑：“我也不介意的，约么？” 　　* 　　叶修最终没跟他约那啥，只是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喝了下午茶，就返回了酒店。 　　“我会想想，”告别时，她跟王杰希说，“你可别分心了，明天训练给我打起精神来，听到没？” 　　王杰希颔首，出了电梯。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喻文州就把那盒无法描述拿了出来，挨个平均分发，表情特坦然，特镇定。 　　“都放在我这里也怪不好意思的，”他这样解释，“反正是给全队的，就拿着吧。” 　　给女选手的时候，到底还是得含蓄一些，喻文州提前准备了小塑料袋，已经装好了，这时候直接递过来，黑乎乎的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 　　她接过时微微拉开往里瞥了一眼。卧槽，劲爆大象部落……是劲爆薄荷味，已经被她打入了黑名单的那种。 　　“一定要这样吗？”叶修质问。 　　“有什么关系，不用白不用。”喻文州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 　　王杰希恰好就在她隔壁，闻言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眉毛一挑：“可以找我用。” 　　他的声音很轻，喻文州已经走开了，并没有听到。 　　但叶修实在觉得囧得不行，直接没理他，收完东西后走人。 　　…… 　　虽然不想承认，但王杰希今天的表现确实十足地干扰了她。 　　回房间的路上叶修完全分了心，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这是她离家出走十几年来几乎没出现过的例外。 　　刷卡进门的时候，叶修被一股力量猛地往里一推，踉跄地跌进了门内，然后被抓着胳膊往墙上压去，门则无声无息地在身后合上，断绝了最后一束光线。 　　“我不是说了不——” 　　她第一反应是王杰希疯了么？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扳了过去，温热的手从脸颊上滑了下去，卡在她的后颈上，牢牢地制住令她无法动弹，然后，她的嘴唇就被凶猛的袭击了。 　　“不是老王，让你失望了？”来人在松开的间隙中讥讽地说了一句。 　　这之后，他再没给她说话的余地。 　　他把叶修压在门廊的墙上，舌头毫不客气地推开嘴唇往里撞，卷起她的舌头纠缠不放，吸吮着发出滋滋的水声。她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里挤出一声呻-吟。 　　从腮帮到口腔内部一片酸麻，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唇舌终于分离时，叶修大口地喘起了气，不知何时搁在她腰上的手绕了过去，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抱起，往肩上一扛，然后大步朝屋里走去。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叶修整个人是眩晕的，头混乱，腹部也被硌得生疼。但对方完全没理会，只是将她的手臂反剪在身后。男性上肢力量的优势此刻充分地体现出来，她挣扎了一下，完全无法和盛怒中的人抗衡。 　　她泄了力，头埋进枕头与被铺间的缝隙，试着推延：“窗帘没拉——” 　　他显然不想理会。耳垂被湿热地包裹住，齿尖克制地咬合住，轻微摩挲着，又疼又痒。叶修瑟缩了一下，闭上眼睛，身体扭动想躲开从衣角下伸进来的手。 　　“为什么要躲？”上方传来压抑失望的声音，“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是因为王杰希么？” 　　因为王杰希？ 　　哈…… 　　叶修混乱地想着。天知道这家伙今天为什么突然发疯，然后紧跟着轮到喻文州，再轮到了他……失去理智的人简直疯得可怕。 　　她的手臂被死死地钳着，已经能够想象明天会出现怎样可怕的淤痕，或者已经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些。嘴唇无法合上，进出的气依旧断断续续，几乎要被连绵不断的快感冲垮：“哈啊、不行……呜，我说了不……再也不要这个了啊——” 　　自己如同掉进了滚烫的辣锅里，不断有人往里扔冰块，无情地刺入体内，但是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很快就要崩溃了。 　　叶修眼前已经一片湿润，眼泪黏住了她的睫毛和眼皮，连睁开都觉得困难，她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脆弱地哭出来。 　　可是对方不愿意放过她，越发狠地卖力冲撞，好像要把她的骨肉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肯罢休一般。垂在耳边的呼吸声急促而又沉重：“叶修，你里面好软、好多水……太紧了，你想把我夹出来吗？” 　　她猛地扭头，身体本能地蜷起来，大腿因无法合拢而剧烈地痉挛起来。 　　意识顿时一片混沌，眼前闪烁着花花白白的一串星点。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自己可能是睡了一觉又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体酸软得无法动弹，依稀感觉到身后靠着温暖，搭在被褥外的左手被轻轻抬起，然后——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入了无名指上，指腹被摩挲着，手背被紧紧扣住。 　　她看清了那圈亮晶晶的戒指，闭上了眼睛，感觉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循环恋爱循环，然而……还是崩溃了。 　　再也不要有这种糟糕的脑洞了呜呜【因为根本没有耻力写出来好吗 　　真正完结！大家下次见。